第 83章 习惯（1/1）
万药山门前。
燕红提一一介绍随行之人，而后，龙照，棂儿与月轻舟一起把魔植送进万药山。
秋水莎这才指了指那名赌气的少年：“这就是我那个弟弟秋水时，你叫他阿时就好。”
“阿时，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龙昭昭。”
那少年头也不带回的，低头也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燕红提失笑，真的像个小孩子。
“阿时，过来。”秋水莎道。
出乎意料的是，就这一句，少年就乖乖站了过来。
他看着燕红提又道，“你不是叫燕红提吗？”
“那是我的化名，你叫我龙昭昭就好。”毕竟魔界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占少数，为了不引起麻烦，还是低调为好。
“叫昭昭姐。”秋水莎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昭昭姐。”他很听话的叫了一声，又看向龙行止：“你叫行止对吧？这块糕点我送给你。我们交个朋友。”
龙行止也不推辞，接过，黑气一闪，那包裹严实的糕点就不见了踪影。
“阿时，这都多少天了，你赶快回去吧，否则宗主找来，你就惨了。”秋水莎又劝道。
“不会的，我想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将在万药山不远的地方买块地，盖一座楼专门卖秋水家的毒药。宗主批准，让我在此好好监工，近半年都不需要回去。”秋水时眉飞色舞地说道。
秋水莎瞠目结舌：“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这主意不好吗？以后靠着万药山这株大树，我们毒宗会更有名。”他一脸骄傲。
秋水莎脸气得通红：“你，你混蛋！”
说完，拉着燕红提就往万药山门走去。
少年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并不明白刚给了自己好脸色的姐姐怎么又生气了。
他慌忙上前，张开双臂拦住她们：“姐姐，你怎么了？我没有玩忽职守，听你的话在好好守护宗门，你为什么要生气？”
秋水莎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她进万药山是为了当个救世的医者，经过这几年的学习，她明白，毒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救一个人很难。
特别是毒宗的毒有很多根本就没有解药。她不希望秋水时用毒，可是秋水时却是宗门的天才，制毒术十分厉害，这是他的天赋，不让他用毒，就是让他自断双臂。
“让开！”
“不让！”这次，秋水时也强硬起来：“你最起码告诉我，到底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秋水莎说不出。
燕红提绕口令一般说道：“就冲你不能猜出她对你哪一点不满意，她就很不满意。”
秋水时被她绕了进去，挠了挠头。
燕红提示意龙行止拦一下他，龙行止摇头，握了握手掌，意思是拿人手短，他不方便出手。
求人不如求己。
燕红提干脆放了一张疾跑符，拉着秋水莎跑得飞快。
秋水时被拦在了门口，“姐姐，让我过去……”
可惜，前面的三人跑得飞快，万药山的大门再次关闭。
入了万药山，先看到的是一排排的药田，划分均匀，层次分明。
道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巨大乔木，上面结满了灵果。
整个山谷灵气肆溢，燕红提瞬间有了精神。
“这两枚丹药，你们吃下去，身体会舒服些。魔族人在这里会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秋水莎说道。
她一直没有对秋水莎说清楚自己的体质，一时间也不便解释。
也因此，她接过丹药，递给龙行止，自己也含了一颗，身体上的疲累一扫而空。
“今夜你和我住吧！我现在有自己的山峰了。房间早就为你预备好了。”秋水莎道。
燕红提点头，看了眼龙行止：“他是我的贴身侍卫，也需要一间房，住在我隔壁。”
“这没问题，空房间多的是。”秋水莎忽然凑近龙行止，深呼吸。
龙行止不闪不避，甚至还凑近了些，张开双臂，似乎要把秋水莎抱个满怀。
燕红提忍不住拉了秋水莎一下，却被颇具钻研精神的秋水莎忽略，反而更进一步，皱眉仔细分辨。
更过分的是她还拿起龙行止的手仔细观察，一样是凑在手腕上闻了闻，甚至连他的头发都不放过。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轻佻。
燕红提看到龙行止没有生气，也就随她去了。
“你身上有雪髓？而且是很多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秋水莎说道。
龙行止但笑不语。
“你能给我一点你的血吗？”秋水莎目光炽热。
龙行止笑道：“可以，但是你得答应给我一件礼物？”
“我答应。什么礼物？”说着，秋水莎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她拽过龙行止的手腕，随时准备下刀。
龙行止一笑，眼眸似潺潺春水，他俯身，嫣红的唇印在秋水莎眉心。
速度极快，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一吻。
“就是这个礼物。姑娘可以下刀了。”
这一下，秋水莎睁大了眼睛，脸颊竟然慢慢红了。
燕红提忍不住叹气，竟然被他撩拨成功了。
秋水莎拿着刀愣在原地，燕红提手起刀落，拿出一个透明琉璃瓶，接了整整一瓶血。
说来也怪，龙行止的血竟然是淡粉色。
“给，收好。”燕红提把琉璃瓶丢在她怀中。
秋水莎手忙脚乱接过，口中道：“要不了这么多。”
燕红提又拿出一瓶伤药想抹在龙行止手腕上，却被他拦下：“不必如此麻烦。”
说着，那道伤口竟一下子没了，光滑如初。
“这是什么，能不能教教我？”燕红提惊叹。
龙行止扯过自己手腕，“你学不来。”
“你是不是以雪髓修行？怎么血里面都是雪髓的气味？”秋水莎拿着琉璃瓶仔细研究。
血进到琉璃瓶就彻底凝固了，如一片片粉色冰晶。
“除非姑娘是我极亲密的人，否则我无可奉告。”
燕红提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种撩拨姑娘的甜言蜜语，早就落后了，土的掉渣。
走了足够远的距离，她回过头，发现那二人还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似乎已经生了情意。
燕红提脑海中闪过一张愤怒脸，如果龙行止让秋水莎一见倾心了，万药山门口的那小子大概会想着把他卖的那些糕点全部塞到她肚子里去。
不要啊！
想一想就很恐怖。
燕红提想折返跑回他们面前。
又想到了一点，赶忙跑出一段距离，果然不出她所料，龙行止再也无法维持着含情脉脉的目光，只能跟着她向前紧走几步。
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意龙行止不悦的目光，对着慢慢走过来的秋水莎附耳道：“他是魔修，已经活了几千年了。”
秋水莎这才分了些目光给她：“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贴身侍卫吗？如果他是那个，不早就被抹杀了？”
“他身份特殊，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燕红提忐忑道。
龙行止绝非良人。
特别是女子，龙熙说过，死在龙行止手上的女子很多，而且大部分都甘愿死在他手里。
美其名曰，既然不能占有他，就成为他的一部分。
秋水莎听到这句话，脸色一红：“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我身为医者，只是对他很好奇而已。”
“真的？”难道真是她搞错了？
那可就太好了。
秋水莎微微低下头，把琉璃瓶贴身放好：“这时自然。就像你说的，我怎么会喜欢。”
燕红提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对，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龙行止淡淡瞟她一眼，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世间真的有如此迟钝的女子，她是实心的木头疙瘩。
这几日看她教龙照有情诀，就更加坚信了这一点，上天给了她绝好的天赋，也拿走了她的情丝 ，让她对一切饱含爱意的行为都绝缘。
再看那位初见的女子，抬眼后又抿嘴低眸一笑，温婉又娇媚。
龙行止也露出笑容来。
燕红提喃喃自语：“妖孽，妖孽……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别有孽缘……”
他再也忍不住，屈指敲在她的头上：“你正常点！”
燕红提嗷的一声窜出去：“龙行止你不要太过分，总有一天我会恢复修为，狠狠教训你，让你再也不敢乱惹桃花。”
“好哇！我等着！”话虽如此，他还得紧跟不舍。
燕红提跑得更快了。
“救命！龙行止要杀人了！”
“你找死！”龙行止索性运功飞行，拿石子打在她身上。
“哎呦！”她倒下地上。
秋水莎赶忙过去：“你怎么样？”
燕红提还是那句话：“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他，你看到没，他如此心狠手辣，那全是装出来的，一定要记住！”
秋水莎只觉得啼笑皆非，“好，我记住了，你打不过就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
风吹来阵阵凉意，草叶跟着颤动，树叶间的沙沙声如潮水奔涌不息，潮起潮落，延绵不断。
吃过晚膳，燕红提就与秋水莎一起聊天。
她拿出精心培育的天药和秋水莎养的天毒做对比。
发觉天毒个头比天药大多了。
这些日子她不能动用力量，自然无法让天药生长，只能让它自居吸收灵气。
秋水莎探寻了她的识海，给出解决方案，开出一个药方。
“这些药都千金难寻，对你的识海很有帮助，不急于一时，而且我发觉正有其它力量在慢慢修复你的识海，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自愈了。”秋水莎道。
“其它力量？魔气还是灵气？”
“都不是。这种力量我从未接触过。不是来自于你，而是来自外界。”秋水莎也也好奇，但这股力量无法捕捉，更没办法验证。
“那就是我没有大碍了？”
“不，你的寿元只剩下一年多，你必须早日结婴。”秋水莎严肃道。
对于发生了何事，燕红提还是选择了隐瞒。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有一天，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如实告知你。”燕红提道。
秋水莎相信以燕红提的力量，结婴并非难事，只是还是有些担心：“不如由我来助你结婴，你先在万药山住上半年。”
“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回去，搜集这些药材，总有办法的。”说完，她转移了话题：“你那个阿时弟弟是怎么回事？他竟然如此讨厌我。”
“他呀！脾气虽然怪，但是一直是个好孩子。我们一起长大，他其实是怪我不告而别。迁怒到你身上而已，你不要和他计较。”
“是他要和我计较。”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的伤明日可以请大师父帮你看看，我帮你引荐，他应该会帮忙。”她又道。
识海和丹田受损一般情况都是很难治愈的，燕红提能自己恢复，真的不可思议，这力量是什么也一无所知，并不见得是好事。
“不了，如你所说，在慢慢恢复，我不愿节外生枝。”帝景真人说过，她的体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身边的人。
秋水莎沉吟片刻，忍不住看了隔壁，才道：“他真的如你所说，是魔修？”
“是。虽然暂时改邪归正，但是据我所知，死在他手上的女子有很多，千万不要把心放到他身上。”燕红提殷切期望秋水沙不要糊涂。
后者望着她笑了笑：“傻瓜，我怎么会呢？”
……
满天星子洒落，月光皎洁。
燕红提送走秋水莎，却没有睡下，在大床上翻来覆去。
没有办法修炼的日子，时间变得很漫长。
一声轻响，窗户被打开。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来人轻声道：“是我。”
龙行止……
她无语，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偏偏跑到她房间里来。
“你做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再翻来覆去了？”
“为什么？”
“你的床铺距离我不过两丈，你从这边翻到那边就超过了两丈，你来来回回，我也得跟着来来回回。”
“嗯……原来如此，我会注意的。”燕红提声音弱了下来。
龙行止却蹲坐在地，靠在床尾，“你为何不睡觉？有心事？”
“没有，单纯睡不着。”燕红提习惯了修炼，习惯了每天都在进步，都在变强。
可是如今，她只在原地踏步，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这种感觉不太好。
“我曾有一段时间睡不着，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纵然天纵奇才，却还是无可奈何命运的捉弄。”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无论我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处境，我都需要面对事实，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只能面对和接受。”
“你说的，我听不懂。”燕红提真的不懂，她只是因为太无聊睡不着而已。
只是不习惯。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龙行止的轮廓，眉间妖异的红色被黑暗遮掩，他真的如谪仙临世。
真是一副欺骗世人的好皮相。
“你为什么要撩拨水莎？”
他扶额苦笑：“习惯而已。”
“习惯？”
“我年少轻狂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你也知晓，琼龙族个个是痴情种，我不服。我就要做风流多情的人。最后，就成了习惯。”
“习惯很难打破。”她深有体会，到了现在，她一旦独处，就会想着打坐修炼，偶尔陷入睡眠就会觉得浪费了光阴。
她竟然在这种逻辑中理解了他的做法。
“可是，你这样会伤害到她。能习惯多情，就也能习惯无情。”燕红提又道。
龙行止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一定是习惯了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