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恳求先生,收下银两,让我们一观其书(1/1)
这是一幕奇景。
在幽深僻静的小巷之中,那些嚣张跋扈的狱卒兵,一个个如球一般,灰头土脸的滚出了巷子。
“里面是发生了什么嘛?”
“嘘,禁言。”
“虽说这些狱卒兵,在“妖族盛宴”时出力颇多,可平日里他们还是难缠的小鬼,别忘了进了他们那牢狱,那是没油水也要榨出三滴。”
一众街坊小贩,窃窃私语。
他们看着众狱卒兵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狱卒尉:余宗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紧了腰间的跨刀,并未说什么。
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职责。
扒皮榨油,那是生存之道。
狱卒兵的薪水,可并不高,若是没点外快,谁干这苦差事。
再者,若是不够凶煞,怎么镇的住,牢里的那批人?
“卒尉,我们这么做,那几位大人知晓,会不会……”副官郝沂之,有些忐忑的问道。
“知晓又怎么样?我很喜欢《三国演义》书中的一句话,不过“冢中枯骨而已”,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余宗尧淡淡冷笑道。
“可是……”副官郝沂之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先生让我们滚,已经是给面子了,他的拳头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想尝尝?”
“不了,不了。”
郝沂之连连摇头,并且紧张的连吞数口唾沫。
当日那一幕,又不由涌了上来。
那一日,涿县城外。
儒雅书生独面数妖,爆紫衣,那身躯无法形容,仅仅只是爆起的青筋,就犹如一条条狰狞恶龍在盘旋,一拳一个大妖怪。
可若这拳,落在他的身上。
嘶~
这简直不敢想象。
郝沂之打了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走,去县尉府,我们该换个后台了。”余宗尧领着一队狱卒兵,陆续离开。
只不过,他们并未直接回牢狱,反而是去了县尉府,投诚。
…………
“先生,你这么做,就不怕得罪这满县的权贵与士绅嘛?书铺生意不做了?”郑天吉满脸不甘的说道,其话语之中甚至还带了丁点威胁之意。
涿县,本为一方小县。
可在刘文印的十年如一日的治理之下,其繁华程度在广阳郡诸县之中,可排在前列,甚至都吸引来了教司坊入住。
可即使如此,跟郡城与皇城相比。
还是相差甚远。
县内,能消费起顾墨书铺的权贵与士绅,就那么多。
得罪光了,生意必然要萧条不少。
可顾墨在乎嘛?
那当然是在乎的啊。
流云襕衫服、雅风儒衫、缕金织锦儒服等等,这哪一件不要钱。
清心烛,静心香,每天打底都是几十两银子。
还有每日的药浴、食补等等等,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可那又如何?
我讨厌威胁。
“跪下!”
顾墨轻吐两字,言出法随。
一股庞大力量,瞬间将郑天吉压的跪倒在地,不停的喋血。
陈十一与众布衣少年们,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痛快与畅意。
生而为人,当如小先生也。
“先生,以力压人,非君子之道也!”厩驺史(掌一县车马之政)之子:阮自昌,站出来说道。
他是一众权贵中,唯一两个轻微口鼻溅血的人之一。
“你们以权势压人便可?我以力压人便不行?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者,我非君子,所以不行君子之道。”
“你也“跪下”吧。”
顾墨再次轻喝“跪下”二字,刹那间阮自昌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只不过其心中有儒道文气,让其比郑天吉的姿态,好看许多。
“这……”
一众士绅权贵见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再无一人敢上前。
“彩!”布衣少年郎们,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大叫好。
顾墨没有再理会这群人,只是继续看起了书。
足足一刻钟。
跪倒的两人,浑身震颤不止,差点晕厥。
顾墨方才放过了他们。
“行了,我也不是你们的爹妈,老跪我算个什么事。”
“滚吧,记住我说的话。”
顾墨撤去伟力,郑天吉与阮自昌,瞬间便瘫倒在地,如负释重。
噗~
一声响,随即便是一股恶臭扑鼻。
郑天吉一副极爽的模样,他终于不用再辛苦憋住了……这实在太爽了。
“哇!”
权贵士绅子弟,纷纷捏住鼻子,看着如一摊烂泥一般的郑天吉,露出极为恶心的表情。
好在,众权贵士绅皆有小厮。
分出四个,分别抬起郑天吉与阮自昌,一声不吭的灰溜溜离开了。
“好戏,结束咯。”苟且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如今既然结束了,那他也该去看他的《肉蒲团》。
就在苟且,即将关门。
顾墨随手关窗之时。
“先生!”
众布衣少年,齐齐高喊道:“吾等寒门子弟,谢过先生,出手相助!”
说罢。
众少年们,一同跪倒在地,将各自手中的包裹小心翼翼摆在身前,并缓缓打开。
包裹里面:
是各种的银两、铜钱。
可这些银两与铜钱,并非一众权贵士绅子弟手里那般,崭新的灿灿生辉。
它们应该是使用了很久,钱币上呈现“泛金”、“泛银”、“泛蓝”三种光彩。
这是一种经过时间熏陶,自然而然形成的现象。
至于原因,乃是铜钱上的锈层,深入其骨髓。
不常沾水,铜钱则面多生红黄锈;常沾水,铜钱则多面生墨绿锈。
白银不生其锈,却也因为时常剪裁,导致银子本身黑乎乎的,并且形状各种,十分难看。
生锈的铜钱。
零碎的银两。
这些一枚一枚的,一两一两的,皆是众寒门子弟身后的家人与族亲,举全族全家之力,所拼凑出来。
“恳求先生,收下银两,让我们一观其书。”陈十一跪倒在地,眼中含泪道。
他身前的包裹,最是寒碜。
铜钱与银两不仅锈迹斑斑,更是沾了不少难以清洗干净的泥土。
泥瓦巷,泥瓦巷。
终日与泥瓦作伴,人如此,钱亦如此。
“恳求先生,收下银两,让我们一观其书。”
仲有清、裴师训、梅士骥、崔祖植、晏叔平等等等,一众寒门少年郎们,跪倒于地,齐齐啜泣道。
顾墨,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