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校长之死(1/1)
就像村里的那些男人们,虽然他们走出了村庄,走进了大城市,但那也只是面上的事儿,离开的仅仅是躯壳,是影子,而灵魂依然牢牢地系在老家的房梁上……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姚桂花已经早起走人了。
王香草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想的依然是有关于自己命运的那些事儿。
猛然抬头,看到玻璃窗上被初升的太阳洒上了一片金灿灿的光亮,心里豁然亮堂了起来。
她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一股力量。
那股力量砰砰作响,在胸腔间间冲撞着——
小山村怎么就不好了?
不是照样有阳光照进来吗?
这个地方是贫穷落后、愚昧平淡,可那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打起精神,努力往前奔,一样能活得潇潇洒洒、有滋有味。
想到这些,王香草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有扳倒马有成,才有翻身的希望,才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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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李佳硕说的那样,没过几天工夫,校长胡宗全就被调离了,准确地说是被免职了。
就像一条丧家犬,夹着尾巴回他的家乡养老去了,接替校长位置的是县教育局下派的一个年轻人。
王香草是在大街上听到这个消息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很生动。
她们说胡宗全被免职之前是毫不知情的,当上面来的领导来宣读了文件,他愣怔了片刻,接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他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要不然怎么会说撤职就撤职了呢?
骂过一阵子,又哭起来,边哭边念叨,说自己在这个村子干了七八年的校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怎么说让滚蛋就滚蛋了呢?
说来说去,竟然怀疑到了李佳硕的头上。
说一定是那个小子在背后耍了阴招,还叫嚣着一定给那个小子点颜色看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这些传言,王香草着实慌乱了一阵。
因为她心里最清楚,这事儿极有可能就是李佳硕干的。
万一胡宗全有所察觉,知道了来龙去脉,仅凭着他那个人的德行,不跟李佳硕急眼才怪呢,没准火气上来还真能做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恶事来,就算是他不敢明火执仗的跟他拼,暗地里抛几块石头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思量半天,王香草把电话打到了李佳硕那边,把道听途说的有关于胡宗全对他的怀疑全盘托了出来。
李佳硕听后,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你觉得他有那个能耐吗?不等他毁了我,怕他自己早就毁了。”
“你可一定多加小心,你不了解,他那人生性坏着呢。”
“一块臭狗屎,他能翻了天?这样的人渣早该从地球上消失了!”李佳硕气愤地说道。
王香草突然觉得李佳硕些陌生,他的话音里竟多出了一种近乎疯狂的东西,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手握电话怔在那儿,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王香草,怎么不说话了?这样的结果你该高兴呀,新调过去的那个校长年富力强,尤其是教学方面很有一套,在全县也是数得着的,肯定能把你们村的教育水平提高上去的,这下你就用不着担心李小龙的学习了。”李佳硕语气轻松起来。
王香草说:“这事儿是不是做得过份了些?我只是跟你说说小龙的事儿,就这么点小事儿,你就把人家校长给……给撤了……”
“不是我撤的,是教育局的决定,更不关你王香草的事儿,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他这是咎由自取,你知道吗?”
“你能耐也够大的,竟然都把牛哄哄的一个校长给拿下了。”
“不是我有能耐,多亏了有贵人相助。”
“反正我心里有点儿不安。”
“你想多了,与咱没关系。”李佳硕沉吟了片刻,接着说,“跟你说实话,我跟他之间另有隐情,不过都是些老事儿了,不想再提了,我这也算是借机报了一箭之仇。”
“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忍心,毕竟风风光光干了大半辈子,最终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坏事做得太多,不遭报应才怪呢,要是不收敛,还会有更大的灾难,不信你等着瞧!”李佳硕断然说道。
王香草听了,心头一梗,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了,默默挂断了电话。
果然一语成谶,被李佳硕说中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胡宗全死亡的消息。
他回到家乡后不久,就失踪了,十多天后,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漂浮在一口深井里面。
事发不久,女教师孙秀红竟然然疯了。
她时常袒胸露臂、披头散发地四处乱跑,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啥,但谁也听不懂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胡宗全的死引来了许多非议和猜疑。
有人说他是自杀,因为不满被撤,一时钻了牛角尖;
也有人说是他从前得罪了人,与人结冤太深,被投到了井里;
还有人说,是他当校长期间,贪污了公款,数额巨大,唯恐被查,畏罪自杀了;
而更多的人却说,他是被图财害命了。
……
种种传言,听上去似乎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最终还是因为缺乏确凿的证据,被一一否决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侦办,没有任何线索,警察们只得草草收兵,打道回府了。
很明显,案件是被搁置了,至少是被暂时搁置了。
调查期间,警察们还来到了胡宗全曾经工作过的桃林峪小学,设立了临时问讯室,传唤了很多人过来问话。
七个教师一个没落下,全部过筛了一遍,其中也包括李佳硕;
村里的已婚妇女也被喊去了十几个,王香草也在“被请”的范围之中。
并且她还是重点审查对象,并不单单因为她与胡宗全私下有过几次秘密交往,更重要的是他的男人李德福曾经被胡宗全“刁难”过。
自打王香草听到警察进了村,还是喊人问话,心里就不安宁了。
好在她被“请”的次序排在后面,也就有了足够的思考时间,经过苦思冥想之后,她的心理防线渐渐牢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