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事少画画,容易露馅(1/1)
秦少主又惊又惧,师宁什么时候探入了自己识海?他居然毫无察觉。
沈穗压低声音,“二师兄,你的灵力还能用?”
师宁嘴唇动了动,声音微不可察,“你以为我是你?那灵果脏死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我才不会吃。”
合欢宗大长老声音低沉,“几位应当是被这个孽障蛊惑了,若非宗主自爆,我见他魂灯陨落,还不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
秦少主看向沈穗,苍白的脸色因咳嗽泛起病态的红色,瞧着怪可怜的。
“沈道友,我父亲欺瞒了太多人,或许大长老有什么误会。”
沈穗的手按住腰间剑鞘,似要随时出剑,她语气很是平静,“在动手之前,秦少主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屋子里为何满墙都是你的画?”
秦少主脸色凝住,他还以为沈穗是个好糊弄的,强笑道:“沈道友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秦宗主视我母亲为禁脔,怎会允许我将自己的东西带进去。”
沈穗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形状奇怪的铜鱼,师宁默默后退了半步,赫连柔不明所以地伸头看了一眼。
一股奇臭无比的黑色汁液喷到秦少主雪白的衣襟上,他脸色陡然一变,抬手便想出招,却半丝灵力也使不出来。
赫连柔看着自己裙摆溅上的脏东西,捏着鼻子走到一边。
沈穗笑眯眯道:“秦少主,你我灵力都被锁了,扯平了,现在能说几句实话吗?”
一旁的大长老怒道:“这孽障害死了他母亲!”
“我没有!”秦少主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大长老,眼圈通红,“是秦柏,是你,是你们害死了她,就因为她是凡人,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她,想赶她走。”
“要不是那天下着大雪,你非要让她走,她又怎么会遇到野狼!”
大长老像突然被扼住了喉咙,喃喃自语:“原来是她,这么多年,你视为母亲的都是那个女人,怪不得你视宗主为仇雠。”
他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提剑便要刺向秦少主的心脏。
师宁看了一眼秦少主的眼睛,抬袖将沈穗拉进怀里,陡然一片茫茫白光。
沈穗睁眼时,才意识到方才秦少主以自爆金丹为代价,将所有人拖进了幻境。
师宁站在自己身边,脸色苍白,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想要破幻境,得找到秦少主,沈穗茫然看了一眼四周,俨然是仲春时节的农家田园风光,远远还能看见有人在地里干活。
“姐姐,你是修士吗?”
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娃娃站在沈穗身后,眼神清澈,歪着头看她。
“修士都像你这样好看吗?前些日子小怀姐姐就跟着一个修士走了。”
小怀?沈穗愣了片刻,陡然想起秦少主名叫秦慕怀。
她拿出一颗糖递给小孩,“那个小怀姐姐去了哪里?”
小孩剥开糖纸舔了一口,笑道:“听我娘说,她去卞州城里过好日子了。”
师宁花了点银子,买下一辆驴车,慢悠悠在乡村小道赶着路,边挥鞭子边道:“小师妹,你还是蛮有长进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那画是谁画的?”
当时情况紧急,她一时只想起这么一处疏漏,此刻回想,处处可疑,忍不住扼腕叹息。
“那画的视角不对。画中女子的视线永远微微下垂,蔼然望着画外,就像在凝视作画者。”沈穗将奇怪之处一一道来,“还有屋中摆设,有一尊母鹿低头舔舐小鹿的铜像。”
沈穗说完,陡然想起什么,“师兄,你说他突破了好几次金丹,是什么意思?”
师宁轻笑一声,“一百多年前,你小师姐遇到了个离家出走的孩子,正是秦少主,可你知道这个幻境是什么年代么?”
“方才那蓝衣娃娃的母亲说泽州大旱,不少流民逃窜四处劫掠。那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
师宁声音淡淡,“秦慕怀一个六百多岁的老家伙,用了回溯镜,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对着风琅一口一个姐姐,现在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沈穗呼吸一滞,心里毛毛的。
驴车一路跋山涉水,坚强无比,直到卞州城外才散架。
“这位道友饶命,饶命啊啊啊啊——”一个彪形大汉抱头鼠窜,最后如陀螺般在空中滚了个圈,落到了沈穗脚边。
大汉抬头,和沈穗大眼瞪小眼片刻后,痛哭流涕道:“这位修士救我一命,我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恶霸打成这样了。”
沈穗移开视线,终于见到那位“恶霸”,是赫连柔。
“你敢强抢民女?”赫连柔的鞭子指着那大汉,语气凌厉。
“怎么能说是强抢民女,我手上有她的身契。”大汉将衣襟里的身契拿出来,恨不得把纸凑到赫连柔鼻尖上,“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大汉越想越委屈,揉了揉差点摔碎的尾巴骨,委屈吼道:“女流氓!”
赫连柔柳眉微微蹙起,百思不得其解,“可那女子分明说了,要来接她的是秦公子,她的身契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是个小公子送给我的。”大汉也想起交易过程不大光彩,是以有些心虚,“他爹要给他娶后娘,他不愿意,就偷出来给我了。”
沈穗拿过身契,看到上面的名字,喃喃“王小怀”,“快,带我去见那个小公子。”
“赫连少主,劳烦您打听一下,是否有合欢宗的人来接人么?若有的话,将小怀姑娘送去。”
沈穗跟着大汉走上茶楼三层,一眼便瞧见脸颊肉嘟嘟的小娃娃,穿着宝蓝色绸缎衫。
“我乃合欢宗少主,你是谁?也配和我面对面坐着。”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沈穗神叨叨坐下,手中铜钱晃了晃,“你只需知道我师从天星阁阁主。”
天星阁属于天问宗,号称天下诸事,无所不知,是江湖诸多神棍的精神老家。沈穗派头很足,一下子把还是小孩子的秦少主唬住了。
“我见你家中最近有喜事,特来为你卜一卦。”
“你怎知我爹要娶妻?”他睁大眼睛,“你这卦是吉是凶?”
“上上大吉!”沈穗一拍桌子,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跳,“可惜有些波折,好像有人想要阻拦。”
沈穗叹了口气,摇摇头,握住秦少主的手,“你有什么头绪么?”
秦少主十分心虚地低下头,“大师,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外头一名修士忽然进来,喘着气道:“少主,王小怀被接走了,没人拦得住,有个女的用鞭子抽我,他娘的太彪了,我打不过她。”
沈穗眼睁睁看着秦少主摔倒在地上,在地上打着滚,大喊:“怎么会这样,好痛,好痛……”
周围的侍从却视若无睹,直到秦少主消散无影,他们也只是作鸟兽散。
师宁叹了口气,“这缕残魂自我抹消了。”
“他把自己的魂魄分成好几片?”沈穗声音艰涩,“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也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她张了张嘴,终于和师宁发出了一样的感慨,“疯子。”
“师兄,他的残魂应该围绕着王小怀而存在,我们得去找她。”沈穗垂下眼眸,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总有一片残魂是幻境的阵眼,我就不信了,大不了全部抹消,自然就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