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祭月（1/1）

当连烽一个鲤鱼打挺从寒玉池底站起正欲离开时，绫九突然又缩回他的识海内，“小千来了，你要不往里头躲一躲？”

老妹儿，这池子底下光溜溜的连个水草都没有你让我上哪躲，躲却千屁股底下吗？！

想是这么想，然而连烽还是快步朝边缘走去，他动作不小，却连一丝水流波动都未引起，寒玉之气融入他体内后他也能掌控一部分了，控制一点水的流向还是很容易的。

寒玉池水过于清澈，却千自上空飞掠而去时连烽在池底竟看得一清二楚，但这位魔族大祭司似是极为匆忙，她明明看见了缩在池底的连烽，只不过低头对视一眼便离去，和这几日她每夜追杀的行径相当不符。

奇了怪了，这大祭司怎么不搞他了。连烽见她飞远便快速上浮从寒玉池里出来，盯着却千的背影没忍住问绫九：“你说她这么匆忙是干啥去，明明已经瞧见池底有人也没看她停下来。”

“今儿是十五，你没注意到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吗？”

连烽抬头一望，发现还真如绫九所言，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跟他拍下来的绫九附身的那块玉似的，圆到他心里了。

“圆月有什么讲究么？”

“魔族每逢圆月都要祭月，她一大祭司肯定是去主持祭祀去了呗。”绫九答得轻巧。

连烽摸摸下巴，跟个地痞流氓似的蹲在池边，嘴里叼了跟顺手摘下的一根灵草，他这会儿有点刚开了荤的意思，对于灵力的胃口大得很，恨不得能早日解开全部封印，“咱不是说好过来当个魔尊玩玩？我想看却千当我下属之类的，啥时候兑现呐九？”

识海内绫九躺在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美人塌上，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贪图享受是不对的，连烽同志，我们要从基层干起，脚踏实地才是正道理。”

“那好吧，那我们先脚踏实地。”连烽把嘴里的草吐掉，这里头的灵力被他吸了个一干二净，“所以第一步去哪儿？”

立马他的脑内就再度浮现先前那张青鸣山的地图，这回有一个极其明显的光点在跳动，“带你去见见世面，先去看祭月。”

好家伙，却千好不容易放过他，现在又还要他去主动找却千？！

没办法，现在绫九是老大，连烽只能照做，按照对方的教导跌跌撞撞地踩着一把寒玉之气凝结而成的寒冰巨剑御剑朝那光点飞去——

绫九的功法特殊，名为混沌，没有特定的属性，吸收了什么使出来的就是什么，啥都没吸收就是无属性纯灵力，据她所说她本人能用出来的灵力有上万种属性，而当下连烽只有寒玉之气，也只能用寒玉之气。

怪不得非要在寒玉池开启他的修真之路，这也是绫九自己修行开始的地方，青鸣山本就是他们狍鸮一族的诞生之地。连烽获得了绫九的十万修为，自然要按照绫九的修行路线来。

*

青鸣山对头的露天宫殿内，却千一身黑袍，额间魔纹被秘法激得显现而出，一只墨鸦展翅，正是她的真身。她双目紧闭，手中不断变化着法诀，魔光大作，皆在她面前的混墨水镜上。

这是一面独特的镜子，它的表面没有反射出任何事物，只能看得浓郁水墨在上面来回划动，宛如一阵黑雾，难以窥得其真面目。

水墨与却千的秘法所展出的魔光相互映衬，不消多时二者便浑然一体，放眼望去一片漆黑。这宫殿的建造角度奇特，若无外来光线直射就无法看见任何光源，内里也并无烛火明灯，而此时恰有月光倾斜而入，原本并不如何亮趟的殿内光芒大盛，当月光投射到混墨水镜上时，雾一般的水墨尽数散去，镜中满是猩红鬼魅，张牙舞爪，似是要从这镜中爬出来！

连烽赶到时正巧碰上这一幕，已有不知是何生物的猩红血爪扒拉上了镜面，却千见状不慌不忙，分出一只手竖指虚点，一道和她并无两样的人影从黑暗中缓步而来，正是这些日子追着连烽满山跑的分身。

只见那道人影娇声一喝，双手一握变出一把漆黑长剑，对着混墨水镜便是狠狠一刺——

连烽想象中镜面被锋利剑尖劈碎的场景当然没有出现，人影所召出的剑也是影子一道，并未对那面镜子造成任何实质性影响，却将欲图从镜中爬出的血手刺得四分五裂，化作血块又掉回镜中深渊。

将血手逼退后自然压制住不少试图一同从镜中逃离的邪鬼，也仍有胆子大的跃跃欲试，皆是被却千的影子给安排得有来无回。

却千本人手中的法诀一直没有停止过，绫九以一种奇异的老父亲欣慰口吻道：“我们小千现在不只是分形之术练出来了，分形不分神也掌握的这么好，真不错。”

“什么叫分形不分神？”连烽问。

“你仔细看，小千现在的分形之术虽然不过夜影之境，但她的影子却拥有独立的意识，并不需要她本尊来控制。”

连烽闻言仔细观察那道影子，发现确实如同绫九所说那般，黑影仿佛拥有独立的意识，砍鬼看得十分自然流畅，得了空还能对着自己翻白眼，而却千本尊正在施展的法诀看上去是真麻烦，她那一双小手都快拧成麻花，就差变花手飞走了，这要还能分心管影子，那确实有点天才在的。

但这并不妨碍连烽是个杠精，他问绫九：“表面上看影子是独立的，你怎么知道却千脑子里没有控制呢？”

绫九笑嘻嘻地答：“等你到幻灵界的天魔境界就知道了小老弟，小千和她的影子之间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天魔？！那不就和却千一个等级吗，连烽哼哼两声，没再说话。

在他们行观察教学之际，却千已然完成了那道繁复的法诀，她额尖的魔纹亮起，巨型寒鸦在她身后凝聚成型，大张着尖喙发出一声清亮有力的叫声，扑向混墨水镜。

镜中封印的鬼魅在寒鸦撞上来时纷纷叫得凄惨无比，又丝毫无法抵挡，化作数道血气直冲云霄，将夜空中那道圆月染上一层猩红血影，看上去可怖至极。

月光黯淡几分，血气被月亮一点点吞噬，过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皎洁无比。

连烽看得惊呆了下巴，这月亮怎么在吃那些邪鬼的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