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占有欲(1/1)
还好沈南风只去了几分钟,梁诗尔正坐在后排认真挑选电动轮椅,忽然车门被拉开,她靠着门框差点栽出去,沈南风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随后梁诗尔手腕上被一根白棉线绕了两圈系了个结。
梁诗尔撑在沈南风身上茫然抬头,光从沈南风身后照过来,在那个不太真实的光影里,沈南风拉着氢气球朝她笑,而气球系在她的手上,永远都飞不走。
梁诗尔的童年有很多遗憾,但这些遗憾都正在被沈南风一一填补。
他不止是光。
梁诗尔回应他一个红着眼眶的微笑。
她还应该是自己拼命去靠近的、努力抓在手心里的——一辈子的爱人。
沈南风的爷爷沈为民十五岁投笔从戎,上过战场下过乡,其一生经历堪称传奇两字,前两年退休了,不喜欢城市喧闹,带着老伴回到乡下养鸡钓鱼颐养天年,他的奶奶是个爱护后辈的人,有几年没见着儿子和孙子念想的紧,正巧沈为民一个老部下今年也退了,两人商量着在越江见一面叙叙旧,还打算办一场老战友重聚会。
沈老司令戎马一生,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连招呼都没打就回了越江,沈南风接到奶奶电话的时候刚从游泳馆出来,正准备上楼去接梁诗尔回家。
三月底的越江夜里还很凉,沈南风头发没擦干,被风一吹打了个冷颤。
“你爷爷之前问你想去哪个军校想好了吗?”
奶奶的声音很温和,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读书人,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称得上关爱沈南风的人。
沈南风停在楼梯拐角处,没有再往教室走,他坐下来,贴着墙跟奶奶打电话。
“我……还没……”
慈祥的老人并没有责怪他:“没事,还没到高三呢,不急,你爷爷说明天晚上家里一起吃个饭,到时候让王警卫去接你。”
“我……”
“哦,对了,还有那个小女孩,叫什么来着?总是记不得了……你爷爷说也一起叫来吧。”
沈为民一直不喜欢何慧,以至于沈绍跟何慧重修旧好几年了也没能把人娶进门,这回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沈老爷子允了口。
沈南风不用想都知道沈家人在一个饭桌上会出现怎样剑拔弩张的情形,有些气自己听着受着,这些年习惯了也就罢了,但他并不想让梁诗尔去看沈为民的脸色,想也没想就要拒绝,但奶奶对这祖孙三个的性格太了解了,根本不给他说不去的机会:“爷爷奶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明天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果不其然,沈南风没办法对奶奶说拒绝的话,电话挂断后他在楼梯上坐了很久,些许是小朋友等急了,身后传来“咚咚”两声,梁诗尔竟然自己撑着拐杖朝他跳过来。
“怎么坐在这里?快起来,地上凉。”
梁诗尔的腿已经快可以拆石膏了,她无聊的时候用记号笔在石膏上画了个兔子头,技术不好画的很难看,一直叫嚷着要赶紧去把这东西弄掉。
沈南风连忙过去把她背起来,梁诗尔为了减少沈南风的负重,总是在上课的时候就提前把家庭作业写完,连书包也不背,就在兜里揣个错题本或试卷带回去看,沈南风提醒她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好,免得夜里吹了风,问她:“怎么自己过来了?”
“我听着你好像在打电话,就想过来看看。”梁诗尔稍稍有些迟疑:“你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
沈南风在楼梯拐角停了一下,教学楼没有亮灯,梁诗尔举着手机给他照明,光照不了太远,微弱的只能映亮脚下两、三级台阶。
从前他的人生无人陪伴,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往前走,路上没有光,磕磕绊绊撞的哪哪都是伤。
现在他背着梁诗尔,未来的路好像亮了一些,但依旧不知道更远处的黑暗中哪里会藏在一个坎。
他走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会带着梁诗尔一起狠狠跌一跤。
他自己可以疼,但不可以让梁诗尔疼。
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沈南风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沈为民的突然出现或许会是他跟梁诗尔中间的一个坎。
毕竟沈家太畸形、太难看了,梁诗尔不会喜欢这样家庭。
沈南风在心底叹了口气,背着梁诗尔慢慢下楼。
“我爷爷回来了,说要一起吃个饭。”
“明天吗?”梁诗尔没太在意:“明天周末,正好你也不用训练。”
沈南风沉默了一会,艰难的开口:“我、我爷爷让你也去。”
“我?!”
梁诗尔终于明白沈南风为什么要一个人在楼梯间待那么久了,他的爷爷要见自己,就说明何慧离正式嫁入沈家不远了。
这个消息对梁诗尔来说既好、也不好,好的是她母亲终于得偿所愿、好的是她总算能跟沈南风有一点关系了,继兄妹听起来也不差,总比同班同学说出来要亲近一些,但不好的是她可能再也不能跟沈南风有任何进一步的发展了,他们是继兄妹,他们只能止步于此。
梁诗尔不知道沈南风的想法,但这确确实实不是她想要的结果,那一天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好像双方父母的关系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紧紧掐着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几近窒息。
快睡觉的时候梁诗尔坐在床上,床头系着沈南风买给她的那个氢气球,十几天过去了,气球有点瘪,她上午还在想要买个氢气筒回来打气,现在却没有一点心情。
沈南风从浴室出来,发梢在往下滴水,水珠落进后颈,把睡衣晕湿了一小片。
梁诗尔坐在房里看他,莫名的想摸一摸他潮湿衣料下的肌肉弧度。
“哥哥。”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叫出了声,沈南风举着毛巾回头看她,见她不做声,便踏着拖鞋走进房间,坐在床尾摸她的脸。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大晚上谁能那么有精神?”梁诗尔偏头往他手掌上靠,脸上的肉在沈南风手上堆成一团。
梁诗尔有时候看起来就是太乖了,才会让人觉得世界上那些脏污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沈南风笑她:“那可不一定,某人夜里三点还偷吃过冷饭呢。”
换做平时梁诗尔一定一拳锤过去,但今天她只想离沈南风近些,这感觉就像是一场拔河,绳子的那端有千万人,但她双手都磨起了血泡,也一定要把沈南风拉到自己这边来。
于是她挪啊挪,一点点挪到沈南风身边,然后掰着沈南风的胳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自己环着沈南风的腰贴住了她的胸膛。
怀里骤然多了一个人,沈南风手臂僵在半空,发梢上的水滴到梁诗尔鼻尖,小家伙一偏头,把水擦在了沈南风衣领上。
这是我一个人的。
沈南风想,这是我一个人的梁诗尔,是我一个人的小兔子。
只有我一个人能这样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