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韬韬(1/1)
“肖弋同志,我对你太失望了!
咱们劳动人民怎么能因为资本家的糖衣炮弹就被腐化了呢?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啊。”
“你说够了吗?”
“没有,我没说够呢!”
“没说够也听我先说!”
肖弋随手抓起毛巾呼噜一把脸上的汗水,沮丧的说:“我们就是两个白眼儿狼!
端起饭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天天占人家的便宜,还好意思舔着脸说人家这个那个的。
我真替你感到羞愧,也替我自己羞愧!”
肖弋知道他听不明白,于是耐着性子掰饽饽说馅的给高栋梁讲道理。
他们这一辈人,生在大院里,长在大院里。
在那样封闭的环境下,小孩子的价值观自然只能围绕着长辈们的荣光,和父辈的军职产生。
谁父亲的职位高,谁在孩子堆里的话语权就更大,甚至谁母亲的工作好,也会成为炫耀的加分项。
肖弋很清楚他们这帮大院子弟的优点和缺点,平时聚在一块风风火火,讲究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一到见真章的时候就怂。
所以他才比别人更想去当兵,他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不愿意局限在大院那片方寸之地。
高栋梁也是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他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父亲官职,为他带来的种种特权和优待,用他父母的工资衣食无忧,在朋友们面前请客撑面子。
但他不会去思考,他作为红二代拥有的那些出门能坐越野车,上学能进尖子班之类的特权,和资本家二代的富裕生活,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一样靠长辈打拼回来的名利过活,都是没靠自己赚过一分钱。
而且人家资本家那是通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在各个方面积攒下的资本,跟靠打天下获得战功的军官相比,资本家的底蕴更深厚。
只不过,如今当权的是他们,资本家被打压。
高栋梁才有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林珍娜,要是放在解放前,就高栋梁那个脾气性格,去林家应聘长工都不会要他。
“你确定你听懂了?”
“嗯。”
高栋梁还是有些不情愿,吱吱扭扭的,一点也不爷们。
“明天去给林知青道歉。”
“我一男的,给她一个小丫头道歉,我多没面儿啊!”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你嘴上说说就能有的,还有,你的面子早在你红苦茶子暴露那天就已经彻底没有了。”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啊!”
“总之,你明天别忘了去道歉。”
“那你呢?”
“我也会找机会跟她道歉的,答应人家要保护人家的,结果她反而因为我受伤了。”
另一边,林珍娜站在陆家明房间门口,捏着鼻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佩服!真是佩服死你了,我头回见到穿过的袜子能自己立起来!”
公仪韬也有些不忍直视,但好在以后只是两个人住,不像知青点那个大通铺,被子压着被子,连个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住在这,只要收拾的勤快一点,还是很好的。
“按说新知青刚来是有一天假期的,但现在是秋收,大队里不可能让你放假,你缺什么少什么也没法去县城买,直接跟我讲好啦,我有的就先拿给你用。”
“不缺什么,下乡前我都买了。”
林珍娜扫了一眼他的行李,三个大皮箱,一床被子,一个枕头,怎么都不像带全了的样子。
“脸盆呢?褥子呢?拖鞋呢?”
“额...拖鞋在皮箱里。”
“懂了,我去给你拿个新脸盆。”
林珍娜把客房里先前齐耀祖用过那套东西都给他了,看着空荡荡的床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个温柔可亲的二哥,也不知道他平安回去了没有。
交代给他的购物清单可得买全了呀,那上面都是自己特别想要的东西。
咳~还是担心他被那神经病骗财骗色吧,二哥那小身板儒雅有余,强壮不足。
那神经病比高栋梁还高一截,手长脚长的,肱二头肌比自己腿都粗。
二哥不会被他压死吧?
“新牙刷,新毛巾,枕巾也是新的,我只有粉色的你凑合用。”
“毛巾我有,枕巾不用也可以。”
“这么嫌弃粉色?还是拿着吧,乖乖把枕巾铺上,明天下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铺枕巾了。”
“上工都干什么?”
“干农活!就是那种能累死人的农活。
我之前是在半山腰上掰苞米,掰完还要负责从山上抬下去,再之前是割高粱,挖土豆。”
“看来你适应的很好,那我应该也能适应吧?”
“我并没有适应,我有两个帮我作弊的人,所以我那一点可怜的工分也不是我自己的功劳。”
公仪韬扶额望天,他没有任何关于干农活的经验,可能唯一类似的经历就是帮妈妈种茉莉花。
“这事儿,靠努力能行不?”
“应该可以,但我没努力过,没有经验给你分享哦。”
“那你明天去哪上工?”
“我明天不上工,本宝宝还有五天假期,羡慕吧?”
“确实羡慕。”
“明天上工记得穿最差的衣服,最舒服的鞋子,千万别穿皮鞋,早点休息。”
“晚安,娜娜!”
“晚安,韬韬。”
第二天一早,高栋梁像憋尿的小狗一样等在林珍娜门前。
可直到上工,她也没起床。
公仪韬初次上工经历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光脚站在田里,第一次跟水蛭亲密接触,第一次踩到鲤鱼,第一次手掌起泡,第一次被跟母亲同岁的陌生阿姨摸屁股。
等等等等。
今天陆家明特别上道,公仪韬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他都最先冲上去帮忙,连被阿姨们非礼这种事也有难同当了。
是的,林珍娜不在,陆家明和赵露西就被打回原形,分到和肖弋他们一样的水田里割稻子了。
与此同时,林珍娜的回笼觉被人打扰,正面色不善的站在院门口跟人理论。
“脑子有坑,心里有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你,你讲不讲理?是你贪图享乐逃避劳动在先,我好心劝你......”
“好心跟蠢是两码事!亏你还穿了身军装,干的事儿是一点也让人尊重不起来。”
来人叫朱明朗,是朱家坎儿生产大队自称最有出息的人,应该是朱大队长那老头的侄子或者外甥,反正他们家的人都姓朱,根本分不清谁谁谁。
听说他是秋收前三天转业回来的,林珍娜干的一直都是比较轻省的工作,所以跟他一个壮劳力没机会碰面。
“你这女同志,思想极其落后,亏你还是个知青呢。”
“比不上你思想进步,刚退伍就在村里勾搭女知青!流氓罪能判多久有兴趣了解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