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磨豆子(1/1)
“他这是干嘛呢?”
“是啊,少爷......”
“崇胜叔,在外面叫他名字就好,或者喊他一声小四。”
“哎,小四这是在磨豆子吧?可哪有用人磨豆子的,驴呢?”
“我进去看看。”
刚刚车开到知青点,发现一个人没有,就想着林威可能是在上工,于是让司机开车去大队部打听。
大队部也没人,就又开车去田里找人问,折腾半天才打听到林威在河边的豆腐坊里上工。
钟山的五香豆干远近闻名,工坊有两个,一个是做豆腐豆干的,一个是专门卤制豆干的。
听刚刚那个村里人说,他们知青以前只能做农活,是最近几个月,大队长才安排他们进工坊的。
这房子竟然是木头的,连泥砖都不用,院里一左一右两个棚子,左边有几个妇女在筛豆子,右边就是林威和几个男孩在推磨。
里屋架着四口大铁锅,热气不断蒸腾,看样子应该是在煮豆浆。
还有那些来来回回端着托盘走的人,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感觉手忙脚乱的呢。
“林威~”
“哎,我马上就磨完!”
“小哥,是我!”
就听咣当一声,林威一下子窜出来。
只见他穿着一身藏蓝色劳动布的衣服,戴着白袖套,白帽子,脚上穿着绿胶鞋,这些全是半新不旧的破衣服。
“Je...小妹!”
“你怎么...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你能请假吗?”
“能,我这就找小队长去。”
“去吧,我在门外等你。”
原本想着林威在杭城下乡,这边气候好,物产丰富,离家又近,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可今天一看,他可遭了大罪了。
豆腐坊磨豆子不用驴拉磨,竟然用人力去推。
一个石磨两百多斤,推一会儿还行,那推一天,推一个月,时间长了,人都推废了。
以前,林威连皮鞋上沾点灰都得不高兴半天,现在浑身蹭的脏不拉几也不嫌弃了,而且他随身带的手绢竟然是旧的。
“小哥,快上车,我带你去县里吃点好的。”
“我...先送我回知青点吧,我想换身衣服。”
得~骨子里还是那个娇气的小少爷。
“那行,我正好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知青点的房子下半边墙是青砖砌的,上半边用的却是泥砖,她头一次知道盖房子这事还能拼接呢。
他住最左边的房间,有两个室友,都是林有为单位下属家的孩子,但这间房明显不是最好的房间。
他用的东西好像还是下乡之前林珍娜给准备的,藤编的衣柜里满满都是他的衣服,只是没有西装,也没有除了蓝白绿以外的颜色。
“走吧。”
“等等小哥,我们聊聊吧。”
“别了,这屋子又脏又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待在这不合适。”
“那好吧,我们上车聊。”
林威本来不想说,但林珍娜使了点心眼,硬从他嘴里套出了实话。
原来他刚下乡那会儿,有身边的人护着,日子过的还算顺风顺水。
可他还是太单纯了点,因为总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出手大方,还能经常收到包裹,很快他就被人盯上。
最开始只是一两个村里的小流氓找他茬,有时候打一架,有时候散点小钱也就解决了。
真正麻烦的,是他被大队长家的闺女给看上了。
他不喜欢人家,觉得那人脑子有病,所以拒绝的时候话说的特别毒。
那姑娘被他骂哭,一路哭着跑回家。
不巧,正好赶上下工的时间,几乎全村都看见了,风言风语传的那叫一个难听。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大队长再小的官那也是官,他要为了女儿报复林威,谁敢阻拦?民与官争又如何能争得过?
更何况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小地方,磋磨人的招数有的是,各种脏招那叫一个防不胜防。
时间一长,出于利益护着他的那些知青,也不敢再护着他了。
尤其去年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一下来,有个人为了上大学,在大队长的暗示下竟然跑去红袖章那举报林威。
他惯用的东西本身就有很多出自友谊商店,西装也有好几套,跟红袖章解释半天都不行,到底被带走教育了好几天。
最后是同屋的人往林家打了电话,林父派人疏通关系才给放出来的,档案上也没留下污点。
但这仇肯定是结下来了,林威一气之下毁了那知青的前程,这些事让知青点的人看在眼里,怕在心里。
再加上大队长一直没完没了的找他茬,慢慢的,身边就剩下两个还愿意护着他的了。
可因为什么护着他,他心里有数,林珍娜心里也有数。
“行了,想开点。
明年八月份一到,就让家里给你安排回城,不管是病退还是买工作,总得把你弄回去。”
“能行吗?我要办回城手续,公社上上下下全得签字盖章,那老死头子愿意放了我才怪,而且咱爸也不愿意,他觉得我就会惹祸。”
“小哥你放心,等明年时间一到,我就每天打电话给爷爷奶奶,天天跟他们哭,跟他们闹,跟他们求情。
只要爷爷心软一发话,爸爸不敢不听。
当初咱俩被知青办和红袖章逼的只能下乡,你来桐庐又是我帮你选的,如今你受苦我享福,我绝不会不管你的,肯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城!”
“好妹妹,小哥没白疼你~”
“哎呦,不哭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的。”
“那...不能提前吗?”
“小哥,咱家现在虽然没什么大危险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起码不能在规章制度,和文书档案这种东西上被人抓到把柄,所以你必须得等下乡时间满两年,才能办回城。”
“那好吧。”
“乖,我们先去吃饭。”
林珍娜给他点了八个菜,国营饭店那几个肉菜全点了,看到他虽然馋,吃相却极好,心里特别欣慰。
果然,一个人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他眉宇间的忧愁,恐怕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养得回来。
“给我说说那姑娘长什么样啊?”
“就凶神恶煞的母夜叉样呗。”
“别这么说,形容姑娘可以用小家碧玉,花容月貌,秀外慧中这样的词,再不济也能用惺惺作态或者蛮横无理来贬低。
怎么也不至于说人家是母夜叉呀。”
“我的好妹妹,你是没看见,她当时把我堵在田埂下。
一叉腰,一蹬地,张嘴就要我娶她,还跟我说什么她不需要三转一响,只要500元聘礼,她也不想跟我回城,让我安心留在队里好好跟她过日子。”
“啊?”
“要不是二强多问一嘴,我都不知道他们家人在背后怎么编排我的,她那些话全是听她妈和她嫂子说的。
你说可不可笑?我都不知道她是谁的时候,她们全家就把我算计的明明白白,难道我看上去很像个冤大头吗?”
“这么气不过呀?那我帮你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