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的灵魂永留地府（1/1）

尤铃悦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也不再过问，簪子离手而出，触碰到门口的屏障时被强大的妖力挡住，簪子在空中转了一会儿，很快就连同屏障一同爆开。

尤铃悦转头看向她：“姐姐，我们进去吧。”

裳颜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去，大门一开就能看见一位容貌异常俊美的男子正坐在地上抚摸着手里的一块玉牌，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地上，一袭白衣衬得他的皮肤雪白，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血色，一条白布遮住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那人还在动，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裳颜看着他这般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忧，她的脸上冷得做不出一点表情，眸中却尽显忧伤。花诚风察觉到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抬头对着门口笑了笑：“公主，你很久没来了。”

尤铃悦没有回应他，而是担忧的看向一旁的裳颜。裳颜默默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默默的看着他，这张与花逐川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总是让她这么难过，她动作轻柔的伸手碰到他的眼睛，本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何，花诚风忽然抬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下一步动作。

花诚风苦笑一声，轻声道：“颜儿，好久不见。”

裳颜也笑了，笑得很无奈：“是啊，我们才多久不见，你就把自己整得这么惨，诚风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理由了吗？”

花诚风松开她的手，裳颜也放下手不再执着帮他查看。他只是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川儿还好吗？”

“嗯，除了不开心，其他都很好。他一直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花家满门被屠，几百人只剩下你们二人活了下来，为什么你会投敌呢？追杀花逐川的人中有你吗？”裳颜沉痛的看着他，当初她也是满门被灭，四处逃亡中是花逐川和花诚风救了她，是他们将她带到人间求存，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变成害他们的人呢？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直到现在她也不愿相信。

花诚风喉咙颤了颤：“有我。”

裳颜直接抓住他的脖子，他的身子太弱了，裳颜一出手他便失了力气往后倒，最后躺在地上，裳颜不愿放开手，也没有用力，就这样跪在他身上俯视着他。

“他是你弟弟，你现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知道这么做他心里会有多难过吗？我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哈哈哈哈！”花诚风大笑出声，眼睛上的纱布开始出现血迹，裳颜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他边哭边笑，等到最后笑累了才缓缓静下来。

“我快要死了，本来我很想在死前在看一眼川儿，可眼睛瞎了，再也没机会了，我也不会再见他了。”他的眼泪随着血一起流出。

“你还是别见了，我不会让你见的。诚风哥，玄怜天到底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这样？当初你愿意过来和我们一起……”

“颜儿。”她还没说完就被他出声打断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些责任总要有人去背，我们这些人注定不得善终。”他伸出手摸了摸裳颜的脸，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颤抖，裳颜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听见她柔软无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声音略有颤抖着道：“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哥哥……”

花诚风想要回答，可动了动嘴唇之后便咬住下唇，似乎在克制某种无法言语的情愫，裳颜看着他继续说道：“如果我和花逐川都死了，你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他声音颤抖着开口道：“我的灵魂永留地府，我会在前方给你们指路。如果，川儿比你先走……你将他埋得离我近些，下辈子我还要好好同他赔罪。”

裳颜忍了很久的情绪爆发出来，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够了！我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他死，你这个人死就死了，能不能最后积点德啊！”

尤铃悦听了这话也赶过来，冲到花诚风面前跪在地上，眼泪流了满眼：“我敬你是知颜哥哥的兄长，一直善待你，可我不许你咒他死，有裳姐姐，有我在，他绝对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花诚风颤抖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不起啊，公主，是我口不择言了。”

裳颜赤红着眼收敛情绪，将手从他脖子上挪开，缓慢站起眼神不屑的俯视着这个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神君，道：“直接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等了你很久，只是想告诉你，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必须做！”

裳颜咬咬牙，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可她目前并没有自我牺牲的觉悟，尤云泽说得对，这些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能帮就帮，不能帮也没人能强迫，凭什么叫我必须做，她不甘的说道：“他们死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裳颜。”花诚风抬起手指了指她，因为失了力气又再次落了下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了。”

“……”又是打哑谜，又是耍她的，今天这一趟除了听了一堆不爱听的话，什么有用的价值都没有，浪费她时间！

裳颜恼怒的甩袖起身，转身离开，一旁的尤铃悦见她离开，自己也不再停留，追着她的背影而去。等到离开这里，回到她以往居住的寝殿，她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尤铃悦追进来一看被吓到了，她跑到裳颜的身边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裳姐姐，他刚才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哭得毫无形象，她刚才情绪上来却忽视这个小丫头，她压制心里的怒气，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尤铃悦顺势抱着她痛哭。

裳颜轻声安慰道：“不是的，我只是生花诚风的气，跟花逐川没有关系。”

“我想去人间，去无城域保护他，如今你忙其它事情，我好担心他。”

“嗯，你去吧！”裳颜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她喜欢了花知颜喜欢了很多年，要是花知颜真的死了，她会难过死吧。

尤铃悦说走就走，将忘生丹交给她后便离开了，裳颜先在宫中住了两天，尤云泽许是去天界忙活去了，从那次离开后就没见过他的身影。她独自一个人在宫中，有时候无聊了还是会去关着花诚风的宫殿外站着，也不进去，也不说话，那里的大门紧闭，她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不过想来应该还是坐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抚摸着手里的玉牌。

那是花家的玉牌，花逐川也有一个，世上仅存的两个就在这了。裳颜拿了两壶酒坐在门外，自顾自的喝着，回想当年，那时候她还小，遍体鳞伤的她遇见了他们，花诚风冒死将她救走，把她藏在一个没人找到的洞穴里同花逐川一起照顾她，给她带来好吃的，会拿一些小孩玩的玩意哄她开心。她和花逐川在林子里玩累了，会趴在他的腿上睡觉，他会细心的给他们扇风，那段日子虽然提心吊胆但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哪天要是能吃上一顿美味的餐食都能接着开心好几天。

后来找到机会他们将她送到人间就断了联系，没多久她就遇见主人开始跟着他修行，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她长大修了一身的本事，听闻花家被青硫灭门，她不顾性命冲上去相助，厮杀了好久才从他们的手里抢回了两人，谁知花诚风伤刚好就跑回青琉投敌，后来好几次青琉与无城域的冲突中都有他的身影，花逐川不愿认他，两人便再也没有提到此人。

尤铃悦忽然来信，说是捡到了一个酷似花知颜的人，他们都知道是谁，花逐川不愿见，裳颜也不想浪费时间，就让尤铃悦一直关着。想着好不容易来一趟妖族，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死了，还是见一面吧，谁知这人说话同石荩一样难听，没一句能入耳的。

裳颜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他快死了，能感觉到他撑着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她来跟她说这一堆废话。

虽然不想让花逐川面对他，但毕竟是他亲哥哥，裳颜还是往无城域传了信，他会不会就不一定了。

第三天，他还是没来，裳颜站在门口冷漠的凝望着大门，已经三日了，花逐川不会来了，他之前同她说过，他不理解花诚风的行为，甚至不敢保证花家灭门有没有他的份，因为玄怜天下追杀令，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可他的兄长，花家的长子却在花家尸骸遍野后在玄怜天身边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追杀他这个唯一生还的弟弟。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什么计划，对于花逐川来说都太残忍了。她和花逐川都是在灭门惨案中侥幸逃生的，没有人比他们更能明白其中的痛，花诚风的种种行为他们绝不原谅。

她又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没有亲手了结他已经是开恩了，剩下的就与她无关了。

从花诚风那里出来，裳颜先是去看了一眼楚书知，他正在尽心用灵力养着紫铃花，看见裳颜的身影，开心的同她打了声招呼，裳颜没有过多理会他，只是同他点点头就离开了，本来这次过来就是让他放宽心。如今她还得赶过去帮石荩的忙，顺便把柳玄舟他们赎回来。

裳颜来到落岩轩大门口，门口的护卫看到她的出现，立刻跪下行礼：“域主，主子已恭候您多时。”

裳颜点点头，一脸冷漠的往里走，侍卫跑到前面给她带路，一路带着她来到石荩的密室，这里也可以说是他的藏宝阁，里面收藏了大量的珍宝，很多都是九重天的物件，怕是他那位九重天的挚友送给他的。

裳颜一进去就看见悬在空中的往生镜，一片黑渊中，一个残破的灵魂孤零零落在那里，随时都可能消散掉。

柳玄舟看见裳颜身形一怔，还有些不可置信她的到来，恭敬的抬手向她行礼：“柳玄舟拜见域主。”

成宁：“羽霜峰弟子成宁拜见域主。”

裳颜点点头，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专注的看着往生镜中的画面，石荩从地上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裳颜，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裳颜冷漠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实话，每次说到这个人你才勉强有个人样，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竟然没被人打死。”

石荩苦笑一声：“有的，差点就被打死了，可是命硬又活了，当然了，得亏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

“我从来不跟神经病计较，我告诉你，魔域大门就算开了，你就算把他救出来了，没过多久你也会死。既然当初决定下手，如今又何必操心去救？你这是愧疚吗？”

石荩愣了很久，他低着头回忆着往昔那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份记忆于他而言太过沉重了，时至今日午夜梦醒还是会被惊出一身冷汗，他无奈一笑缓声道：“你信吗？我本来是想救他的，没想到反倒害了他，这次我一定要救他，一命换一命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天恩。”

裳颜：“你这么说话都不像你了，倒不如像以前一样说，要是我不帮你就绑了花知颜，听起来都比你现在说的来得舒服。”

两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的仇恨隔阂在这一刻也算是翻篇了，石荩说道：“裳颜，相识一场，这次就永别了。我这里有很多宝物都送你，我猜日后你能用得上。”

裳颜点点头：“走好。”她转头看向柳玄舟，问道：“具体位置找到了吗？”

柳玄舟点点头：“已经找好了。”

裳颜伸手将往生镜收回来扔到柳玄舟手里，“柳玄舟，你跟我们过去，这个小弟子留下，你修为不够魔域的魔气你顶不住。”

成宁：“是。”

“走吧。”

几个人前往魔域，柳玄舟走在前面带路，石荩和裳颜在后面跟着，久久也没有人说话。等走到了，柳玄舟转过身看着裳颜道：“域主，到了。”

石荩和裳颜停下来，石荩转过头：“裳颜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