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扒模子(1/1)
回榆州的路上我给小六子讲了一路,赵二爷的事,小六子也是震惊不已。进了镇子我就直奔“百味楼”,结果大门紧闭,你小子来干什么?我一抬头,看到老蒯正背着手站在台阶下,“又找冯老板来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啊。”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屁啊。”老蒯笑嘻嘻的说。
“你知道冯老板去哪了吗?”
“冯二娘最近在……。这个保密啊。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瞎打听。”老蒯故意就转移话题。
“你背的什么啊?”
“哦哦,给冯老板的。”
“什么破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你给我吧,到时候我转给她。”说着老蒯一把就扯了过去。我也做个顺水人情,这老蒯这会恨不得变着法往冯二娘那跑呢。
今天我请客。他一身烟熏味也掩盖不住几天不洗澡的酸臭味,看样子这几天赌钱收成不错。要不怎么有钱请我下馆子。
走吧,有好事跟你商量。
“俩人你还要个包间,有点太奢侈了吧。”
“今天想吃啥,你随随便点啊。不要客气。”
举杯换盏间,老蒯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仙儿的母亲又说到仙儿,说到了这些年自从仙儿的母亲去世,对仙儿亏欠……。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鼻子酸酸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管过仙儿,每次都是我多带些饭菜,和仙儿一起吃,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饿的这么瘦。
“我知道你对仙儿好,但是话说回来,你们也老大不小的。”
看来这是话里有话啊。我心中暗喜。
“仙儿命苦,你说这些年我也没攒下家底,挣点钱都扔进赌场。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的风光,你看看我,老来也想明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喽。”说着拄着筷子一阵叹息。
“叔,我保证一辈子只对仙儿好的,也会让她嫁风风光光的。你放心。”
“你说这话我相信,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话 但是没有说。
其实我也明白,老蒯还是看我心性不稳,这几年无所事事,也是镇民被挂上了不务正业的标签。 要不是老爸老妈在镇子上有个营生,看着有点家底外,老两口每天忙里忙外人缘好外,估计老蒯就是我后半生的前车之鉴。
“明天帮我办个事吧,等把这事办完,我就去找你父亲,仙儿是个孩子,你要好好对她。”
叔我敬你一个……。
也许被老蒯真诚的感动了,我一时忘乎所以。没有问什么事,没加任何思考便答应了他。
……。
一路的仓促奔走,累的我几乎散架,我不断的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老蒯只顾得赶路,默不作声,问急了,只说了句“到了你就知道了”。天色朦胧黑的时候,在偌大的墓地里穿梭游走,哗啦啦的趟草声,让我凉汗湿透了衣甲,在一块远离墓区一座孤零零的新坟茔边停了下来, 从旁边的祭奠果品还完好的摆在那里,徐徐未燃尽的香头,看来是个刚下葬的新坟 ;我也顾得那么多了,一路奔走累得我几乎虚脱,我真想不到这个老头子体力这么好,我扔掉背在后背的死沉的口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口的喘着粗气;老蒯蹲在地上,悠闲的从怀掏出眼袋,摁上烟丝,点燃大口的吐气了烟雾,好一会硕大月光升起,插在坟头白花花的灵幡,让风一吹哗哗的响,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老蒯看天色也已不早,借着月光啪啪的在石头上使劲磕了磕烟灰,起身从我仍在地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尖锹,话也不说,吭哧吭哧的在坟上铲起土来,一看那架势 ,我心里顿时明白几分,你不是带我来扒模子的吧。
“扒模子”在北方流传的盗墓的同名词,由于棺木形似脱砖坯的模子,被人们叫成 “扒模子。北方苦寒之地,人们生活清苦,为了死后还能过还活着生活,无论是官宦还是寻常百姓,人死后多少有点陪葬品,于是有人对墓葬打起了歪主意,很多时候扒模子的人,都是赶在人死入葬不就,开坟起棺盗取金银首饰,这坟冢盗取简单。不像帝王将相的大墓,纵然有金银无数,没有点手段盗取是非常困难的,弄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虽然历朝历代盗墓一旦被抓之后都是死刑。但是相比于饿死,这个险值得冒。当然其中也不乏专业的。一副瘠薄的棺木,潜土埋入,简单随葬品,甚至衣物都成了,那些贫穷的扒模者的最爱,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讨生活的穷人,其中更多夹杂着的是赌棍、烟鬼等等;坟茔在下葬的极短时间里,刨坟带走棺木里的一切物品,也许他们的贪婪、又或许被迫的无奈,当他们家庭一齐享受的时候,他们是否能想起逝者的 悲凉?那些混迹赌馆的赌徒们、吐云纳雾的烟鬼们,在他们坐在云端享有人世间美好的时候也许早已把仁义道德抛掷九霄云外。
“老蒯你叫我来就是干这缺德事?我不干?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
老蒯先是一愣,停下干活,然后双手紧握尖锹,径直走来过来,凶光毕露,恶狠狠一把将尖锹大半截一把插进地里,“去把剩下的土给挖了,你他妈的别在这个时候给老子诈尸,否则我把你给埋进去!” 老蒯恶语带威胁的对我说。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倒是很吃惊。
老蒯斜着眼盯着我,伸手就在抹怀里掏烟袋,我顺势就对着他的面们一拳,“你妈的今天老子先废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我就要打到他的面门,谁知他一个侧身,我一反手一把抓住他干瘦的左胳膊,谁知这个老家伙倒是反应极快,右手一下扣住我的右手,左手向上一反死死锁住了我的右手,“金丝缠腕”借助全身顺势一个下压,我感觉自己的右胳膊火辣辣的要被拧掉了一样的疼,我赶忙顺势压低自己的身体。"小兔崽"敢偷袭老子,说“今天你干也干,不干也得干,老子就这点祖传手艺,白教你,你还推三阻四的,多少人想学我她妈的还不不教呢。今天也正好散散你的戾气。”他一点点的顺势下压,胳膊眼看就要断了,豆大汗珠子顺着脸啪啪的往下掉。没办法,在胳膊脱臼之前,连连求饶,只好屈服于他!
他把铁锹扔到我身旁。
“别废话,赶紧干活。”
“我听说盗墓行里有个散土的,要不我去散土?”
老蒯一听,上来就一脚,给我踹一趔邂。
“我告诉你,盗墓要快稳准狠,这乱坟岗子,十天半个月都没个人牙来,散个屁土,赶紧干活。仙儿怎么能嫁给你这个怂货。”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就感到愤愤不平。今天就让你看看。
我揉了揉酸疼的胳膊,甩开肩膀,把铁锹轮的冒起烟!老蒯不无得意的点燃烟袋蹲在地上叭嗒烟。铁锹连着哗啦土的不一会就露出棺材盖子,金黄金黄的棺材盖子还带着油漆闻,一股股渗人味道。
这时老蒯站起身,指挥这我把最后一点土也清理干净,然后一本正经的问我你就不想知道这里躺个什么样的人,一会可别吓到了。嘿嘿,我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的说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可是上吊死的?”老蒯这么一说我立刻让我想到了南山客栈那吊死鬼的可怖表情,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脊背发凉。
看我惊愕的看着他,老蒯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说“你歇会吧,我来!”老蒯这么一说,我如遇大赦,赶紧跳到了一边,远远躲开那口金黄的棺材,生怕一开棺盖,里面的死尸一下站起来,那样不吓死才怪。只见老蒯拎起口袋里的板斧,着那口半截在土里棺材看了一遍,又拜了一拜,"看好了!"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棺材天“咚咚咚”就是三斧子,震得野地里藏着的野鸡扑棱棱的到处飞,吓得我一缩脖子。三斧子过后,老蒯用力一推,棺材盖顺势缓缓移开,“嘎吱”的一声整个棺材盖子滑在一边,老蒯顺手撕下一块金黄色的绸布,跳进棺木,我远远的看着老蒯麻利的身影在棺木时起时落,一看这事就没少干,他找了半天,直起腰招呼我,“他妈的什么都没有”,看着我不动,他又大喊,“我把她脸用布给盖上了”;我才走到棺材边上,老蒯扯住肥厚的紫色的被褥往外扔,由于天黑我走进才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着肥大敛袍的人静静地躺在里面,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金银珠宝、盆盆罐罐的,也看不清那死人的脸,老蒯还真用刚才他撕下那块黄丝布给盖上了,见我站在棺边不动,老蒯一把将我扯了进去,我差点踩到逝者,我愣愣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听老蒯大叫爬到他的身上,两手驻地,快点?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老蒯几乎沙哑的声音又说了一遍,顺势还踢了我一脚,为了仙儿我也是豁出去,只好顺从他的意思,我几乎要和逝者面对面了,我们俩之间只隔了层布片,要不是天黑,我此时感觉已经看到了一尺的舌头。“把脖子伸长了,老蒯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上,“人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用他的一条黑布做成的腰带费劲穿过死人的脖子底下,又绕到我的脖梗子上,然后就这么记了活扣。
“这里也没值钱的东西啊。”
“不怕诈尸,你就闭嘴!今天老子教你如何扒模子?”他严厉地斥责道。
一个人的时候死人沉得很,要想一个人把他的衣服和饰品给拿下来就得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