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下思（1/1）
时至亥时，楚河楼内。
孙老头此时坐于独孤笑舍内，二人正谈论些什么，边说边笑。
“小酒当真与那小和尚相处甚欢？”
“不错，我连去三日，也未曾见小和尚为难小酒，看来当日那个迦叶摩陀所言不虚，这小和尚心地还算良善，虽说不会为人处世，但也未曾乱杀无辜，他俩半路劫道，所劫都是些吃食。”
老孙头点点头道:“我那徒儿无恙便好，你说那小和尚当真有一百多穴之功？”
独孤笑点点头道:“那日我两对过一掌，此人内力雄厚，后劲延绵悠长，定然不在我之下。”
“想不到西域此等荒凉之处，居然出得此等不世之才，难怪弹丸小国，敢谋虎狼之食。”
独孤笑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孙头:“两日之后这慈悲刀可否与我一用？”
老孙头眉头一皱:“慈悲刀？以你的武艺要用此刀，所图何人？”
独孤笑一拍桌案道:“昨日收到故人来信，告之有一恶人出狱了。”
老孙头面色一惊:“可是曹家那人？收到消息不是判了死罪么？”
“此时朝廷用人之际，此獠投靠朝廷，这才幸免于难，不止被赦，还封了个官爵，保护一个叫虞延的人。”
“虞延？虞延？名号甚是熟悉，朝廷动用此等重犯保护他，想来此人在刘庄心中地位不凡啊。”
“听说位列三公，是刘庄的脑首之臣。”
“你今日便要去取那人首级？”孙老头询问道。
独孤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着那轮明月，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来:“他欠我的太多了，既然朝廷不能要他命去，只好自己去取了。”
孙老头点点头道:“可须我去掠阵？八年光景，此獠武艺怕是又精进不少。”
“此事乃私人恩怨，不想他人牵扯其中，孙老见谅，再说以我如今的实力再配上慈悲刀，欲杀此人，手到擒来。”独孤笑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看着孙老头。
孙老头见他执着，不再劝说:“慈悲刀干系重大，我便让李家兄弟与你同去，那人投靠朝廷，怕是帮手众多，如生意外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独孤笑明白孙老头心思，淡淡一笑:“那便依了孙老，夜深便不叨扰老人家，先行告辞。”
说完一躬身，带门而去。
孙老头也是抬头看了看那轮明月，心里思虑万千，小酒为师不去寻你，并非是抛弃你了，只是此间是非诸多，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如今的楚河楼，当真是风雨飘摇啊。
也不知是谁将慈悲刀藏于楚河楼一事告知江湖，这几日来各门各派寻刀者不知凡几，好在楚河诸人除了王云姬、姚小二，其余人等皆是武艺高超之辈，他人也是讨不去好，只是烦人的紧罢了……
月是同月，人非同人。
此时的周小酒跟小和尚一同沐浴月光下，相对而坐。
小和尚手上不住的比划着一些姿势，忽而成爪，忽而二指前戳，看的周小酒是胆颤心惊。
刚刚为他试招，虽说没用内力，一个龙爪手抓的他现在都是胸口发烫，连连告饶，小和尚才停下对他的摧残。
“你说我这一式戳眼睛，若是成功，直接戳瞎人的双眼，哪还有我的对手？只有站着挨本佛主的铁拳的份，这天罡三十六式果然妙用无穷。”小和尚看着双指不住的点评着。
“打杀别人就要光明正大，那老头授你的都是些什么撩阴腿，龙爪手，胯下捞桃，戳眼睛，咬耳朵之类阴险招式，哪是什么好汉所为，莫说江湖好汉，就是我这农家之人也是看不上的。”周小酒心中是有好汉的，这样的偷鸡摸狗他真真的不屑一顾。
“非也，非也，一招而制胜，能省去不少气力，何乐而不为呢，我佛教亦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讲的就是制敌当有章法，若迅捷胜之，何做无用之功？”小和尚不以为然，只道周小酒不解其中妙用，诸般法门皆有其理，这老头虽然神神叨叨，喜好诓人，但这招式着实实用至极。
“佛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周小酒不解的问道。
小和尚瞪了眼周小酒缓缓说道:“事物万般皆有佛性，佛就是你们说的善，所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教人寻找到内心的真，善，美，乃是我教最高境界。”
真善美？周小酒面露尴尬之色:“既然如此推崇善行，佛主你又为何……嗯？”
小和尚当然知道他是说自己为何这般残暴，回了句:“因为本佛主还未寻到自己的佛性，还在修行当中。”
“了然!了然！”周小酒无奈的回了句。
“贼小酒，你想加入佛教吗？本佛主可以封你个护法罗汉当当。”
“额……我没啥佛性，我就想做个高手好汉。”说到这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不少。
“高手有什么好当的，你杀他，他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确实如此，但若是冤冤相报有了时，这江湖就不是江湖了。”
“你当真想当高手？”小和尚面色凝重。
周小酒叹了一口气道:“我穴膜全封，经络不通，这辈子都无法习武。”
小和尚似是不信，一把将他手抓住，掌心相靠，一股强悍的劲气涌入周小酒体内，阻阻停停的循环了个大周天，小和尚便已是满头大汗。
“你这脉穴着实奇特，脉壁薄于穴膜，若是冲开穴膜，脉壁定然是裂之于前，看样子是当真无法习武练气，如此也好，你倒是省去不少苦难。”小和尚缓缓收手。
听小和尚说的与自己师傅当日所说一致，周小酒最后的希望也破碎了。
他缓缓躺下身子，侧过脸去，任由那月光勾勒他的脸庞，他此时只是想起了农耕的父母可是过得还好，离家也有一月有余，是时候回家探探自己父母兄姊了。
“佛主，过几日我想下山一趟，去看看我爹娘，可好？”
小和尚虽然只能看见周小酒背，但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动，想来是真的想自己父母了。
沉默了半晌，小和尚才回话道:“你不会骑马，我让李三陪你去。”
见周小酒没有搭话，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小和尚这才躺下，顺着周小酒的背，望向了那轮洁白的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