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1/1)
秦皇有些动容。
眼前跪着的少年不是仇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他那眼睛里涌动的泪光,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赖、不舍和挂念。
他只有十六岁,他只是长得像他,根本不是他。
自己把对那个人的仇恨怪罪到他的身上,这是身为父亲,或者君王,应该有的气度吗?
想到这里,秦皇目光变得柔和一些,语气也带着些慈爱,说道:
“宁儿,你以后就是成年人了,凡事三思后行,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保护好自己。”
萧宁用力地点头。
呵,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不过演戏真他妈的累,这点眼泪是好不容易才酝酿出来的。
萧宁便急忙道:
“父皇,儿臣记住了。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想请父皇给儿臣一卷书法。以后思念父皇时,可以借物解思。”
“母亲去世时,连个画像都没有给儿臣留,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的音容样貌在儿臣心中逐渐开始模糊。”
“儿臣好怕,好怕有一天,记不住母亲的模样。”
...
说着说着,萧宁的眼泪落了下来。
说到母亲时,他没有一丁点的虚伪,因为他真的思念母亲了。
秦皇注视着萧宁,心弦颤抖了。
他除了自己这个父亲以外,其他的至亲全都没有了。
其他皇子还有母亲,还有舅舅,还有姥姥、姥爷,但他没有,只剩下他自己了。
这一刻,
秦皇也有些后悔,为了自己的计划,伤害这个儿子真的值得吗?
不过,
他不仅是父亲。
更是大秦的皇啊。
...
片刻后。
“起来吧。”
秦皇的目光又变得深邃,没有人能猜中他心中所想。
萧宁站起身来,他该演的都演了,希望这场感情戏,能给自己争取到便利,不然戏白演了。
突然,秦皇看向了李晋安,说道:
“晋安,你送凉王出宫,出宫前,把朕内帑的那把兵器给他,他出门在外,也要一件兵器防身。”
“奴婢明白。”李晋安眼瞳猛缩,似乎没料到秦皇会把那柄兵器相赠。
萧宁来了兴趣,什么兵器?
随后,他便跟李晋安走出了麒麟殿。
“李公公,是什么兵器?”萧宁好奇问道。
李晋安笑道:“殿下一会就知道了。”
来到内帑外,李晋安命人取来了这柄兵器。
只见两个小太监抬着一柄漆黑色的方天画戟走了出来。
这柄方天画戟的长度在一丈二,戟杆上有彩绘装饰,顶端作“井”字形的长戟,看起来极为威武和霸气。
两个小太监抬着走,重量恐怕不轻。这引起了萧宁极大的兴趣,立即上手。
入手沉甸甸,差不多四五十斤!
这里的四五十斤是前世的单位,换算成大秦朝的计量,那就是九十多斤。
萧宁从小练武,虽然能抬起这柄方天画戟,但是想要轻松自如的挥舞起来,把它挥如臂使,现在根本不可能。
“好兵器!”
萧宁越看越喜欢,立即拿定了主意,从此以后自己就练方天画戟。
“李公公,这兵器从何而来?可有什么来头?”萧宁问道。
李晋安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不是不知,看样子是不敢说。
萧宁也就懒得过问,扛着就走,出宫去了。
...
半路上,巧遇了太子。
太子看着扛着方天画戟在宫里大摇大摆的萧宁,眼睛一瞪,冷哼道:“匹夫也。”
萧宁本不想理他,谁知这家伙嘴贱,主动挑衅。
所以便将方天画戟立起,笑着说道:
“太子哥哥福安,瞧我这大戟帅不帅,父皇送的,乃是神兵利器,你说用来劈人,能不能把人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哎呀,太子让一让,小心我手滑,劈着你。”
说着,还装作拿不稳的样子。
太子瞬间跳开,就像受惊的猫。
而这个反应让他感觉到了羞恼,便讽刺道:“凉王离京,一定要注意安全。听说蛮州那里极其混乱,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萧宁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太子关心,我会小心。父皇这里,就需要太子多多服侍了。哦对了,我看父皇又想念孙子了,恐怕要不了多久,秦王、晋王他们就得回京,能替太子分忧。”
这话绝对是往伤口上撒盐,也是为了挤兑太子去埋怨太子妃。
太子恨恨地瞪向萧宁,而后一甩长袖,径直离去。
萧宁目送太子背影,真期待下次的相见!
...
长安城外,八百多卫士准备就绪。
虽然两极分化,要么是老兵,要么是新兵,但装备上等的兵甲和战马,还是有强军风范。
萧宁出城后,打量着这支亲卫营,满意地点了点头。
“凉王殿下,已经准备就绪,请殿下发令。”
果毅都尉苏灿、北辰上前请令。
萧宁扫了一眼后方的马车,看到了叶落的身影。
皇帝已经下旨赐婚,让叶落跟随萧宁前往蛮州,待萧宁守孝结束,立即完婚。这是皇命,叶落就算不情愿,也不敢违背。
昨日被萧宁抓住脖子威慑后,还是有效果的,只见她乖巧地坐在马车里,正撩开车帘偷偷观察萧宁。
当看到萧宁望过来时,吓得连忙缩了进去。
女人啊,就得降住,不然上房揭瓦。
随后,
萧宁回望长安城。
他一个亲王离京,竟然无一人相送,还真是凄凉啊。
“待到重来长安日,我花开后百花杀!”
“启程!”
...
长安城楼上。
安国公叶狂澜一身灰袍,身后只跟两个护卫,正目送萧宁的队伍缓缓南下。
这是叶落第一次离开他的身边,作为爷爷,自然担忧和不舍,以至于他不敢相送。
“老夫见惯了生死离别,竟然还是看不开。”
叶狂澜发出悠悠感慨。
正准备离去时,一转身,竟然看到了威远侯燕南天。
“你也来送行的?”叶狂澜笑着问道。
燕南天没想到会碰到叶狂澜,便拱手行礼,道:“我和淑妃娘娘是旧识,凉王殿下离京,理应相送,只是...哎,让国公爷见笑了。”
叶狂澜点点头,道:“明白明白...身不由己啊。”
说罢,叶狂澜转身挥手,直接离开。
燕南天拱手相送,他又看向渐行渐远的队伍,突然长舒一口气,自语道:
“凉王离开,对任何人都是有益的。再加上他和晴月的婚约解除了,我应该心安才对,为何总有不安的感觉?”
就在燕南天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燕南天,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瞬间,燕南天如遭蛇吻。
因为这熟悉的声音一直藏在他内心深处,让他逃避,不敢面对!
现在来了,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