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庭来信（1/1）

安排好了一应事宜，项政便决定回王府一趟，前几日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世子妃姜巧月生下一对龙凤胎，他这个做二叔的，这下忙完了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眼。他带着宋濂和几十个护卫趁着天色刚刚亮便骑马出了营寨直奔西南而去。公孙仲在营寨中，闲来无事随手抓起桌子上的几个铜板，一边摇晃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哗啦一声往桌子上一丢：

“火泽睽卦”

“啧，说了等于没说嘛这。”

公孙仲摇了摇头，自顾自叹道：“师父呀师父，你说你传我什么不好，偏偏是这些奇门机括，这公孙家的东西看着都烫手，学完了哪儿还有活路啊！这下好了，诶… ..还不如跟你一样，多学学卜卦问吉凶的本事，您瞧，就我这水准，估计还不如您呢，问了也白问。”

三日后，项政和宋濂一行人平安到达幽王府。

晚饭时间，一家人齐聚，热闹非常。二哥出门接近三个月，这次回府特地给侄子侄女带了一对金锁。这对金锁做工精巧，里面还有一个小机关，打开机括锁里面有一个小空间可以藏东西。一般不知道的话绝对无法发现，而且机括的设计也非常隐秘，不仔细察看根本发现不了。

宴席散去，我跟二哥独自来到花园，我知道席间他有话没有跟我说。

“那个金锁真好看，二哥你也不说给我买一个。”

“那种小玩意儿你会喜欢？”二哥转过身拉过我的手，把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怎么会没有送你的礼物。”

我仔细端详手里的东西，是一个三寸来长的圆筒，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圆筒其中一端有一个拉环，另一端用腊封住。

“这是什么东西？”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明白。

“这东西买不到，公孙仲特地为你做的，他说怕你上战场或者出门在外遇到危险，给你防身的。说是遇到危险，拿出这根管子，封腊的一面对准敌人，使劲拉拉环，管子里的火药就会爆炸，会发出巨响，并且把管子里的铁珠子打出去。我看他打过一次，这么说吧，十步之内就算是老虎野熊，也会瞬间毙命。”二哥看着我手里的管子，脸上有些抽搐，“他还提醒你，这个东西不用的时候用油纸包好就行，或者找个盒子存放，用的时候一定要拿稳，千万不能脱手，否则容易伤到自己。”

“这么厉害呢？！”听完二哥说的我很是兴奋，如果不是听说这东西只能用一次，我高低得试试。

“你可真是，捡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回来。”二哥有些郑重的看着我：“你要记住，这只老虎你定要自己牵在手里，绝不能放出去。”

看着他如此郑重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好奇，便问他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二哥便将神机营和御熊军的存在都告诉我了。他说公孙仲之所以愿意做这些，都是出于对我的感激，或许还有… …感情。所以让我自己想清楚怎么处理这个人。

这下可轮到我头疼了，说实话我并没有想过和他会有什么感情。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对这个站在巨石阵后面一脸得意的小子，我赌上性命也要冲进巨石阵跳过去揍他，再到后来回到幽州，他在幽王府的日子也就是有事没事到处瞎晃悠，偶尔我俩会一起逛逛幽州城，带他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说到感激，无非就是因为我当初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即便身上有能够威胁到幽州的东西，仍然愿意保护他，没有选择就地杀了他灭口，而是给他一个机会而已。然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个男人产生那样的感情，甚至于… …

“这件事你心里要有数，但是倒也不必急着去处理，毕竟你今年才十九岁，而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想清楚了再说也来得及。”二哥此时倒反过来安慰我，一改往日那不正经的做派。

“还有个事，金庭的老王爷赫连喆上个月死了，边塞最近非常不安宁接下来朝廷那边可能也会有所动作，刚刚我也和祖父打过招呼了，咱们幽王府近期最好不要出现在朝廷的视野里。”二哥说着一边捏住我的鼻子，“记住了没，尤其是你，近期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出门惹事！”

“诶呀，记住了，记住了！”我打掉他的手，看他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永嘉元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金帐王庭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朔州太守，内容也很简单：说金帐草原今年天灾连连，金庭以及扶余等多个部落受到影响，牛羊死了无数。这马上就要入秋了，紧接着就是严冬，金庭可汗不忍心草原人民食不果腹在冬天冻饿而死，想请大雍皇帝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伸出援手。并且狮子大开口的向大雍要粮食五十万担，牛羊各三万匹，黄金白银各一百万两，并希望能够在朔、凉两州中间的地方划出一块区域进行互市，但是要由金庭负责管理。并且在信的结尾略带威胁的说希望大雍皇帝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否则为了渡过灾年，他们只能马踏边疆，越过长城到中原过冬了。

这封信被八百里加急送至上京城，在朝堂上群臣听完信的内容，群情激奋。皇帝更是气得大骂金庭可汗狼子野心，二话不说直接宣布准备开战。而这下，群臣竟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做起了缩头乌龟。

打仗？哪里是说打就打那么容易？众臣心中盘算着，粮饷从何而来？何人来任主帅？要知道凉州就是九王爷姜岼的地盘，这真要打起来，谁敢调他的凉州军？不等皇帝再问，宰相梁友恒此时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金庭可汗狼子野心，实在可恶，但是陛下刚刚登基，实在不宜再起刀兵。”梁友恒直了直腰板，朗声说道：“臣以为，陛下可下旨回复金庭可汗，大雍可以向金庭伸出援手，但是首先要金庭拿出诚意来。金庭可汗应率草原个部落首领来上京城朝拜陛下俯首称臣，签订条约以后每年向朝廷纳贡，还要将金庭的王子和公主送来上京城为质，方可见可汗的诚意。只要他金庭可汗答应并做到，我们自是可以施以援手的。”

“我就不明白了，这金庭可汗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挑起边关战事，你给他提出这种条件除非他疯了否则不可能会答应，到最后还是要打，何必多此一举？”一旁的卫国公不满梁相的提议，觉得太麻烦。

“那老臣请问卫国公，若是现在北境战事爆发何人能去主持北境的防卫？您去吗？”梁友恒不紧不慢的说：“若是您敢当朝立下这军令状，您能统率大军北境御敌，梁某自然收回刚才都建议，一句废话都不多说。”

“你！”卫国公被梁友恒怼的说不出话，只能冷哼一声退了回去。

“老臣希望如此回信，理由有三：第一，得大义，我们在道理上不能有失，最后落个见死不救不仁不义的罪名，反倒是让金庭出师变得名正言顺；第二，探虚实，据线报，金庭的赫连喆在不久前病逝了，膝下两个儿子为了争夺军权闹的不可开交，此时来信挑衅想必与赫连老贼的死有分不开的关系；第三，拖时间，利用和金庭交涉的这段时间，重新整顿北境的防务，尽快选出能够统率北境，抵抗金庭铁骑的主帅才是正事。”

“梁相此言，深得朕心，就按梁相所言拟旨回复金庭可汗。”皇帝坐在龙椅上，随即问道：“梁相觉得这统率北境大军的主帅之位，何人最为合适啊？”

“臣以为，西线防务由九王爷姜岼率凉州军即可应对，若金庭主力在西侧，在凉州军的基础上，可以调朔州军配合防御。西域地区势力犬牙交错，必要的情况下由九王爷出面联合西域各方势力共同抵抗金庭。”

“若是金庭主力在东线呢？”皇帝又问道。

“臣建议幽并冀三州防务，可由兵部尚书卫麟出任主帅，联合布防。”梁友恒答道。

“卫麟，梁相举荐你做东线三州的主帅，率军抵御金庭的入侵，你可愿意？”

“臣，万死不辞。”

退朝后，正阳殿中。

“梁相可知今日为何单独召你？”皇帝此刻端坐在龙座上，并没有抬头，看上去只是随口一问。

“皇上是想问今天在朝上我为何没有举荐项家而是举荐了卫麟去统兵。”梁友恒语气平淡，仿佛早就预料到皇帝会有此问。

“确实如此，还请梁大人替我解惑。”

“不敢，老臣之所以将兵部的卫麟举荐去统率东线兵马，原因也很简单，老臣担心金庭在此时有此动作，这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虽然信使是将信交给了朔州太守，也在信中提到了想要凉朔之间的平原用作互市，但是有没有可能对方的目的其实是幽州呢？或者说，一旦北境全面开战的时候，东线变成了主战场的话，九王爷会不会藉此机会做些什么呢？”梁友恒轻飘飘的几句话，说的姜元贞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的意思是，朕的九弟，有可能和金庭王帐勾结，让金庭进攻东线几周，拖住项家，然后趁机造反？！”皇帝质问梁友恒：“爱卿如此推测，可有证据？”

“没有，若是有证据，还用得着防他么？”

“没有证据，你这可是在污蔑亲王造反！”

“臣只是打了一个比方，勾结金庭的也不一定就是九王爷，说到底此时不用项家就是以防万一，如今项家虽然没了背水营，但是在幽州还是一呼百应的。若是九王爷真的利用这次的事情图谋不轨，届时项家肯定会第一时间带兵勤王，而如果项家被金庭所累，困守幽州的话... ... "

姜元贞内心很清楚梁友恒说的是真的。并且正常来说金庭那边刚刚没了一个老王爷，赫连喆的两个儿子还在争夺军权，无论如何都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此时如此公然挑衅大雍，要说没有阴谋恐怕谁都不会信。

凉州营，中军大帐。

“王爷，刚刚收到消息，上京城那边对于北境的布防有结果了。”一个黑面将军正在向坐在正中间的男子禀报。

“说来听听。”

“宰相梁有恒建议，西线布防由王爷您负责；东线三州的布防，给了……给了兵部尚书卫麟。”黑面将军我有些惶恐，显然东线的布防主帅人选出乎他们的意料。

“谁？卫麟？”坐在帐中的另一名将军提出了质疑，那嗓音就像刀子刮在了铜镜上，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这梁相是老糊涂了吗，东线三州一旦失手，后面可就没什么天险能够阻挡金庭铁骑了，放着幽州项家不用弄个卫麟上来算怎么回事？”

“老王爷年事已高，可能已经上不了战场了，再加上之前的事，连背水营都被整编进了幽州军，东线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黑面将军说道。

“还有另一种可能，项家这把刀，对准的可能不是金庭。”坐在当中的男人突然缓缓开口。

“不是金庭？王爷您的意思是？”

“现在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说，金庭现在来犯的时机很暧昧，第一金庭草原根本没有什么天灾，所以这封信的理由就根本不成立，这是彻头彻尾的挑衅；第二，从时间来说，赫连喆刚死，这个时间段大规模出兵攻打大雍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所以梁有恒会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阴谋。”

“阴谋是？”众将疑惑地看着坐在大帐正中间的姜岼。

“比如，有人和金庭勾结，趁着北线防御兵力集结而上京城周边兵力空虚的时候造反的话……”姜岼眼中寒光一闪。

众将此时在下面表情各异，姜岼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接着说：“再者，幽王项禅确实不懂军务，所以之后幽州边军很可能就会落在兵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