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戾帝王心尖宠(四)(1/1)
暗一进门禀告时,祁永安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那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绣样。
“主上,这是今日那名女子的资料。”他将一沓厚纸递了上去。
祁永安将那朵绣样放进了袖口,才伸手接过翻阅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将温如玉的资料过了一遍。
“确定无遗漏吗?”祁永安合上资料,将其丢在桌上问道。
“确定。”暗一回道:“她身上并无可疑之处,且主上此次行踪为绝密,今日之事在属下看来确实是场巧合。”
“哦?”祁永安冷笑一声道:“若我告诉你,这绣样能压住我身上的暴戾之气呢?”
“什么?”暗一震惊道:“属下这就安排人将其一家严密监控起来,并把对温如玉此人的探查等级提到最高,再细查一遍。”
“去吧。”祁永安吩咐道:“传信给鬼医苗圃,让他速来苏州一趟。”
“是。”暗一利落应了声后便出门办事。
祁永安在暗一走后又拿出了那朵绣样,举在灯前细细端详着,这材料绣工虽无一不精,但区区绣样,为何对自己会有如此功效。
他清楚二十五岁的自己表面上虽身强体壮,但因胎里带毒,前朝后宫又多倾轧的缘故,多年来自己身上累积毒素不知几何,每次毒发头疼起来便恨不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唯有发泄掉那萦绕心头的暴戾之气,以旁人鲜血才能抚慰一二。
如今虽在南征期间经过苗圃调养大体无碍,但那股暴戾之气却无法根除,甚至出现得愈发频繁,让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那本就算不上好的脾气。
温如玉,温如玉,因美貌招祸,以致家道败落的绣坊主之女……
祁永安在心里念叨了几遍温如玉的名字,但最后还是按耐下了自己难得兴起的好奇心,准备等暗一更细致的调查结果,以及等苗圃到来验证这绣样有无问题再说。
而且,若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或是有所图,他也只需等对方出招,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而这头被他念叨的温如玉的确对皇帝有所图,不过她现在不但没有出招的念头,反而在用过午饭后同哥哥一起劝说父母离开苏州。
温母掩面而泣道:“都怪爹娘没用,没能守住家业,离了苏州回岁城那个小地方,如山和楚家娘子的亲事……”
“娘,我们家在知府手里丢了家业,和楚家本就不匹配了。”温如山安慰母亲道:“楚家私下送来二百两银子已算是仁至义尽,更何况儿子如今也想跟爹以前一样,先立业再成家。”
“娘。”温如玉跟原主平日里一样将头埋进母亲怀里撒娇道:“我们就去岁城吧?我都还没到过岁城,没见过你曾提到的那些人呢。”
“唉。”温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孩子们的提议。
温父虚弱地躺在床上听着妻子儿女的商议,声音低沉道:“走也好,就是阿爹如今这副模样,到底还是拖累了你们。”
“阿爹你真是的,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温如玉瞪了父亲一眼道:“要我说爹你就是思虑太重了,这场小风寒才一直养不好。等到了岁城,我和哥哥顶起门户,阿爹你便能好好养病了。”
“就是爹,你不听我的也得听听娘和妹妹的吧?”温如山附和道。
“好。”温父笑道:“阿爹的小娘子越来越会心疼家里人了,还有如山也是,以后阿爹都听你们的。”
虽逢大劫,但精气神没丢就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见子女都没被这场巨变打倒,温父温母心下甚慰,也收起了那副愁眉苦脸的姿态。
一家人收拾起行囊准备次日离开,但许知远却恰好在这时领着一群狐朋狗友欺上门来。
“哟,这不是苏州最大绣坊温氏绣坊的主家吗?怎么没几个月就成破落户了?”许知远手里拿着把折扇,故作风流地一边晃着,一边往里走道。
“还不是温家不长眼,得罪了我们许公子才落得这么个下场,你们说是不是啊?”那个刚被周家认回来的私生子周宇宁比谁都舔得卖力,凑在许知远身旁谄媚道。
“就是就是,温如山,许公子看你你妹妹要收她做妾,这不光是她的荣幸,还是你们温家的荣幸,又何必如此不识相呢?”许知远另一旁的狗头军师赵子阳也附和道。
“啧,可把你们的嘴闭上吧。”温如山嗤笑一声道:“就许知远他这样的哪怕是正妻我都觉得辱没了我妹妹,更何况还是做妾?”
“温如山,你温家现在都破落成这样了,还嘴硬什么呢?”许知远走到温如山面前,居高临下道:“要是有点眼力见,你现在就该求我收你妹妹进府,这样还不耽搁我替你们一家在许家的产业里找个差事,否则,我看你温家这就要没米下锅了吧?”
许知远话音刚落,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阵哄笑声。
温如山气不过想出手,攥紧双拳时却想起了妹妹今早说起的那个带有预知色彩的噩梦,便强行将满腔怒火压制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自己这边势弱,若是打起来,哪怕打死打伤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无法善了,还会把自己家拖入更深的深渊。
见向来冲动易怒的温如山听了这些奚落的话还没有动作,许知远不由得有些诧异,他又更进一步相逼道:“你们家这样护着你妹妹,怕不是想找个身份更高的老男人再出手,把你妹妹卖得更高价吧?”
“你……”温如山听了这侮辱性极强的话,差点按捺不住要一拳挥到他的脸上,没想到就在这时被带着帏帽走出门来的温如玉伸手拦住。
“许公子慎言。”温如玉清冽的声音透过帷帽传了出来,有些嘈杂的院子在这一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怎么,温姑娘,你这是对在下有意,终于想通了?”许知远将手中晃着的扇子一收,伸手撩了撩额间的碎发,自信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