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暴戾帝王心尖宠(十六)(1/1)
屏风上的观音菩萨比常人要高上几分,她法相庄严,慈眉善目,手持柳枝和玉净瓶,脚踩莲座,莲座下是飘逸的祥云,一男一女两个活泼可爱的童子在祥云上嬉戏。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满含慈爱与悲悯的眼睛,仿佛看惯了众生疾苦,却又不忍再令人为无后而忧虑。
站在这个距离看屏风上的观音,其栩栩如生的模样,压根不会如同近看般让人联想到绣技,只会让人恍然觉得观音真身临世,从而打心底里升起顶礼膜拜之意。
这面屏风所造成的影响让人始料未及,闻讯前来观摩的百姓越来越多,求子心切就地跪拜不愿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见此盛状,岁城有几富户赶来问此屏风欲售几何,眼里都闪烁着争夺之意,温如山婉言谢绝,直说此乃镇庄之宝,暂无出售之意。
他们虽可惜,但作为生意人倒也理解,待价而沽本是常态,更何况是此等合时宜的异宝。
可意外总是出现得让人猝不及防,就当温如山暂不出售的话音刚落下时,许知远脸色阴翳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骑着匹高大的黑马,带着十几名护卫强势地驱散了在场百姓,将整个绣庄围了起来,只余一些胆大之人远远朝这边看着热闹。
对这砸场子的行为,温如山皱眉走到门口怒斥道:“许知远,你这是何意?”
“呵。”许知远居高临下,轻蔑一笑道:“你温家害我堂堂许家许知州之子丢了两指,你觉得我这是何意?”
“你这两指因何而断你我心知肚明,虽退至岁城,但我温家也不是软柿子能随你拿捏。”温如山瞪大了双眼,紧盯着他道。
“你以为能拿出麒麟卫令牌的那个人还会跟之前一样护着你们家吗?”
许知远打探到温家毫无采买准备喜事与人结亲的意图,又特意等到护卫温家的那些侍从离开,才不顾父母兄姐的警告,瞒着家里带人直奔岁城。
“你妹妹如今可尚未出阁吧?我看人家可瞧不上她个破鞋,如今早就离开江南归队到帝王身旁,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成为你们家的靠山!”
麒麟卫为天子近臣,有明暗两支,大多出身不凡,独受帝王管辖。
许知远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许是给温如玉下药恰好撞上了麒麟卫办差,不小心冲撞了人家任务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右手缩在袖子里不愿暴露自己身体的残缺,一边开口嘲讽温如山,一边以左手拿出条鞭子,用力朝他甩去。
破空声响起,鞭子直朝温如山的面门而去,可他丝毫不惧,趁许知远还没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扯住鞭子用力将他拽了下来。
温如山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许知远,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不成?我妹妹好生生的在家里研究绣技,女儿家的名节岂容你污蔑。”
许知远耽于酒色,论力气根本不是温如山的对手,他狼狈地摔到地上,被身边的小厮扶起来后将鞭子往边上一甩,恼羞成怒地对周边的侍从吼道:“你们是群猪脑子吗?还不赶紧给我擒住他!”
温如山和绣庄雇的几个伙计与许知远带来的侍从打了起来,虽被围攻却丝毫不落下风,其中一个机灵点的伙计则是趁乱突出重围跑去报官。
温如玉和温母在绣庄二楼的包间里看着这等混乱的场景焦心不已,可伙计离去许久,哪怕他们早早打点过岁城郡守那边,也不见一个衙役过来。
毕竟许知远身后是许知府和许家,而温家背后尚且没有任何靠山,为此得罪许知远着实得不偿失,郡守不愿蹚这趟浑水的意愿十分明显。
他们打得愈发激烈,不过突然间,这里一片混乱的场面就被一群气势不凡的人迅速控制了下来,每一个动手的人都被压倒跪地,现场一片寂静。
在这令人不安的沉默中,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出现在了许知远和温如山身前。
只见他身着玄色锦袍,劲瘦的腰间系着黑色云纹宽腰带,皮肤白皙面如冠玉,却丝毫不显女气,剑眉下一双丹凤眼尽显威严。
许知远被压倒跪地后仍不大老实,嘴里骂骂咧咧,以自己的背景威胁着眼前的人。
而温如山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被他的气势一惊,下意识保持了沉默,他没认出来这是半月前相识的那位齐公子。
不过在二楼窗口处的温如玉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形,与他看向她那锐利中夹杂着柔和的眼神,便立马认出了他的身份。
很显然,这才是祁永安的真实样貌,之前那副走在街边都无人注意的平凡模样不过是他易容以掩人耳目的手段。
那今日之事应当能善了,温如玉认出祁永安后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无论从哪方面说,许知远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楼下的发展果然如温如玉所料,许知远被压制住他的人一巴掌扇得晕晕乎乎,终于学会了闭嘴,不敢再口出狂言。
而温如山却被好声好气请了起来,还被问起许知远一行人在此闹事的缘由。
温如山受宠若惊,当即对着眼前这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控诉起了许知远的恶行,而绣坊的伙计也都随之被松开,恢复了自由。
许知远被压在地上,眼神凶戾地盯着站在一旁侃侃而谈的温如山,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凭什么?凭什么温如山一家人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没人能够解答他的这个问题,而且,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就能结束。
当温如山讲到许知远口无遮拦对妹妹清白的诽谤时,他感觉到眼前男子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了起来。
他眉头轻锁,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顿时一变。
祁永安的动作极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抽出身旁侍卫统领周宏武的佩剑,将许知远本就残缺的右手整只砍了下来。
血色飞溅,模糊了温如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