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蛛丝马迹（1/1）
不多时，一位老妇人在差役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左参军见老妇人行动不便，便命人拿了一张凳子过来。
老妇人坐下后，慢吞吞说道：“草民多谢大人。”
左参军问话：“这位老妪，你可是来认领尸骨的？”
老妇人登时小声哭泣了起来：“回大人，画像中那六根手指的应该是我儿，他叫吴六指，草民唤他六儿。”
“吴六指？”左参军念叨了一下，又问道：“大娘，你儿子为何会死在了鬼母庙？”
老妇人情绪有点激动，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在乱抓身上的衣服。
半晌之后，她才说道：“说来都怪我这个当娘的。六儿他从小没学好，对草民很不孝顺，邻里看不过，打了他一顿，六儿就跑出了家门，没想到就再也……”
说到这里，老妇人哭声渐渐大了，身子也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起来。
苏无名听的神色动容，忙跑过去扶住了老妇人。
老妇人语气温和地对苏无名说道：“谢谢你，孩子。”
左参军待老妇人情绪平稳了下来，命人带她去殓房。
“六儿，六儿，是娘害了你……”老妇人边往外走，边自责道。
“报。”衙役又跑进了大堂，说道：“禀大人，又有一位老翁前来认领尸骨。”
“快传！”
很快，一名身材矮小的老人走进了大堂。
“大人，画像当中有一个缺了指头的，可能是我的女儿翠莲。”老人低着头说道。
左参军问道：“老人家，你可确定？”
老翁语气坚定地说道：“小老儿敢肯定，就因为这事，我女儿翠莲一直对小老儿怀恨在心。”
左参军闻言，疑惑地说道：“老人家，你说清楚这个中缘由。”
老翁回话：“小老儿早年丧妻，女儿翠莲尚年幼，为了照顾她，小老儿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有一次在田间干活，翠莲她独自玩耍，不小心用镰刀弄伤了自己，结果无名指被割掉了。”
左参军厉声道：“老人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小孩子玩这么危险的镰刀？”
老翁声音颤抖：“是是是，大人。小老儿也很后悔，但小老儿又当爹又当娘的，实在是没办法。”
说到这里，老翁眼泪掉了下来。
左参军声音放低了下来，说道：“老人家，后来怎么样了？”
老翁说道：“后来翠莲长大了，因为残缺，说不上好亲事，只得嫁了个穷汉子。每次回家省亲，她都要打骂小老儿，还要小老儿卖了田产，赔付给她。”
左参军追问：“那你有没有卖了田产？”
老翁声音有些激动起来，说道：“大人，小老儿指望着那几亩薄田养老，哪能卖的。”
左参军问道：“你的女儿不赡养你的吗，后来又如何了？”
老翁心有不甘地说道：“翠莲嫁出去后从来没有给过小老儿一分钱。小老儿知道自己害苦了女儿，她不给我钱，小老儿也没话可说。但她逼小老儿卖田产，小老儿是真的心寒。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翠莲打了小老儿一顿就跑了出去，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过。”
“谁曾想翠莲她……竟……”说到这里，老翁神色变得哀伤。
左参军叫来了差役，将老翁暂时带了下去。
大堂内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左参军问苏无名：“苏小兄弟，刚才那一老妪和一老翁的所言，你怎么看？”
苏无名在听老翁说话时就开始了沉思，此刻，左参军的问话，刚好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无名回道：“学生观他们的神态，想必他们所说不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左参军连忙追问。
苏无名接着说道：“学生发现这两位老人家的儿女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孝顺。”
“不孝顺？”左参军念叨着，思考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有些欣喜地说道：“苏小兄弟果然了得，的确，这两位老人家的儿女都不是很孝顺。”
苏无名说道：“参军大人，学生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鬼母庙里的死者可能都是因为不孝顺而被惩戒式杀害。”
“惩戒式杀害？”左参军有点不明白，“苏小兄弟，这话如何解释？”
苏无名似乎在回想什么，片刻后才说道：“学生在看《狄公案录》的时候，里面就有记载类似的案件。大多是因为凶手有一套自己的处世理念，如果有人违背了他的理念，他就会出手阻止、矫正。手段就包括杀死违背者。”
左参军讶异地说道：“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
苏无名点点头：“照目前的蛛丝马迹来讲，学生怀疑凶手是一名极度孝顺的人。”
左参军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说道：“极度孝顺的人难道会如此凶残？”
苏无名说道：“按狄大人在《狄公案录》中的分析来讲，太偏执的人性格往往会有缺陷，他们多经历过某种非人的遭遇。”
“报！”正在这时，又有衙役跑进大堂：“大人，外面有人来认领尸骨。”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陆陆续续有人前来认领尸骨。
等到夜深人静，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才再没人前来。
左参军退了堂，和苏无名来到了他歇息的地方。
掌上灯后，左参军说道：“今夜已晚，苏小兄弟，就在左某的卧室将就一晚。”
苏无名抱拳谢过。
两人上了炕，并排挨着。
左参军似乎意犹未尽，说道：“苏小兄弟，还真给你说中了，后面来的几人，他们的子女也都是不怎么孝顺的。”
苏无名脸色凝重，说道：“参军大人，此凶手能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被抓到，是一名极度危险的人物。”
左参军脸色也瞬间凝重了起来：“苏小兄弟的担忧是对的，不知苏小兄弟接下来有什么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