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作孽不可活（1/1）
11月18日，下午6:10分。
弑君者领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鲁珀，从训练场里钻出来，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哇啊……手铳好累啊。”
小飘一边抱怨着，一边甩了甩因为长时间持枪而感到酸痛的手臂。
“正常。拿枪拿多了就习惯了——”
弑君者说着，忽然觉察到自己话里有些问题：
“对了，你这家伙以前是不是握过枪？受过特殊训练的吧？”
她回过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飘。
小飘摇了摇头：“不记得诶。”
“好吧……”
想到这个家伙已经严重失忆的事实，弑君者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敢笃定的是，这只鲁珀以前肯定有训练过的——无论是自己的练习还是他人的引导。
否则也无法解释、他第一次训练就取得的傲人成绩。
经过了一下午的训练，小飘已经能够在长时间瞄准下，将射击成绩稳定在5环左右了。
这是不错的成绩了——即使是对于训练过射击的战士来说。一般来讲，这种15m的标准射击，即使是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人，都难以达到稳定5环的精度。
（即使是失忆了，原本因为训练而在大脑内留下的射击本能，也是不会消失的吧。）
“话说，前辈，”
小飘忽然拉了拉弑君者的衣服：“你的枪法好厉害诶……几乎都不用瞄准就能射得那么准。”
“以前花了很多精力练过。作为刺客，要学的东西很多的。”弑君者回道。
“感觉前辈去当狙击手的话，也会很厉害的吧？”
“狙击手啊……”
弑君者摇摇头：“干过。不过本人射击相关的源石技艺没那么强大，所以拿着铳也没什么用呢。那些厉害的狙击手，还是需要这方面能力辅助的。”
“啊？那咱为什么要训练这个……”
“傻瓜。”
伸出手敲了敲小飘的脑袋，弑君者教训道：
“难道射击技术只对狙击手有用？打个比方，你在甬道里碰到一个术士，离你有一百米远：你是觉得一枪把他biu了来得快，还是扛着对面的法术冲刺一百米、再一刀把他结果了来得快？”
“啊……”
小飘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要是人家跑得比子弹还快……”
“闭嘴。”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爆栗。小飘委屈地揉了揉脑袋。
“总而言之，射击能力对于刺客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比近身刺杀能力还要重要。”
弑君者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在绝大多数行刺活动中，为了掩人耳目，刺客都会选择在人群之中把目标给崩掉——而不是傻乎乎地冲上去捅刀子；或者，在某些防御森严的大楼里，采用中距离的射击刺杀，远比捅人要来的实际。明白了吗？”
“哦……”
小飘若有所思：“所以，咱也就没必要学习近身刺杀了吧？”
“你——”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爆栗。小飘委屈地揉了揉脑袋。
弑君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刀子都不会使的刺客，还有脸叫‘刺客’？你知道‘刺’这个字是什么动作吗？”
“啊呜……好吧。”
“还有，你恐怕还是对咱们的职业有点误解。”
顿了一会儿，弑君者继续说道：“之前说过，只会搞刺杀的，在现在只能算是最低级的刺客——我们要干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那些。”
“啊？那还有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十三天之后的切尔诺伯格行动。”
“哈啊？就是之前脆骨说的那个东西吗？！”
小飘的脸上难以掩饰惊讶之色：“难道……前辈打算带着我一起执行任务？”
“对。虽然力量不行，但是你的反应、速度，以及射击——都达到了过关的水准。”弑君者点了点头。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要带着这么一个认识还没几天的家伙进行刺客行动。甚至，她对小飘的很多情况都还不熟悉。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记得自己刚加入整合的第二周，塔露拉就往自己这儿扔了个侦察任务。
那次行动极其凶险，要在乌萨斯的王都禁城内探测建筑结构，而自己也是意料之内地、在收集完情报之后遭到发现，陷入围剿；最后是自己经过将近一小时的周（迷）旋（路）拖来了支援，才得以逃脱。
回来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次级干部。还挺意外的。
——也就是说，作为“民间反抗组织”的整合运动，其干员绝大部分的战斗能力都来源于一次又一次的实战。只要能力过了基本关，就理所应当地上战场执行任务。
柳德米拉明白，作为一名游走于刀尖的刺客，虽说基本功很重要，但最依赖的还是游刃有余化解危机的智慧与心智。而这些东西，只有在真正的生死关前，才能得到培养。
所谓“刀下生、刀下死”，即是如此。
当然，根据柳德米拉自己的估计，这次任务的难度并不大，最多也就是进城催化一些反叛力量、或者勘察一下地形什么的——至少执行的时候不至于陷入决死的境地。那么，将这次行动当做情报工作的“教材”，再好不过。
原本她打算自己去执行切尔诺伯格的任务，让小飘再训练一阵子，把基本能力训练起来；但既然小飘的身体里出乎意料地保有战斗本能，那，也就是时候让他通过任务来磨练一下心智了——
尽管这家伙才进整合不到两天。
所以……
“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基本能力已经达到执行任务的水准了。”
弑君者盯着小飘映着灰色、却闪闪发亮的眸子：
“但是，还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吧，你——”
“我听前辈的！”小飘认真地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想法已经不言而喻了。
很明显，与大多数的年轻鲁珀一样——即使外表看上去很呆萌，可这家伙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身为鲁珀族激烈狂热的血液。
……当然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
弑君者点了点头：
“那好。我在作战规划的时候，会把你考虑进去的。这几天跟着我继续继续刺客训练——之后还有战术规划、理论基础的课程，一定要认真对待啊。”
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
“对了，出任务可不是游戏，稍有不慎就会要命的。别在行动的时候乱跑，弄出什么幺蛾子……一切听我的指挥。知道了吗？”
“嗯嗯嗯，一定一定！”
小飘一脸兴奋地嚷嚷着。
眼里闪烁着的异样光芒，将内心的冲动暴露无遗。
“……你越这个样子我越担心。”弑君者忽然觉得事情有些悬。
“真的、真的不会！”
“要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就会把你赶回来的哦。”
“嗯嗯嗯嗯！”
……
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差不多安排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梅菲斯特的战术规划，自己再进行调整。
“话说，塔露拉为什么会把指挥权下移给那个疯子……”
走到点餐口前，弑君者抱着餐盘嘀咕着。
（如果事情交给这个家伙，恐怕中间得惹出不少乱子……）
（我寻思这塔露拉也没更年期啊？但最近脾气那么怪，而且脑子也不好使了。）
而小飘则在她的身后欢快地摇着大尾巴，仿佛两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嘀~点餐服务完毕，请下一位……”
机器人小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Ricer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弑君者，脸色（液晶显示屏）“唰”地一下变蓝。
“请、请问……您……”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眼前的凶恶“劫匪”又掏出枪指着她的脑袋。
哈，PTSD了属于是。
“啊啊，哦。”
被这么一问，弑君者这才回过神来：“和昨天一样的东西……嗯。”
“我也是！”小飘摇着餐盘，在弑君者的身后嚷道。
——【Serving】
“呜……慢走。”
Ricer恐惧地目送弑君者和小飘离开。
而下一位……
“喂，电饭煲。”
跟在后面的梅菲斯特把餐盘不爽地丢在柜台上：“烤鸡、可乐、鸡块……嗯，都弄一份。”
这家伙刚刚从禁闭室里出来，狼狈的很；因此，也没得脸面去叫自己的那些“忠实拥趸”来食堂开Party了。
“喂，吃这么多高热量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浮士德在身后小声嘀咕着。
“哈？我源石病都严重得随时要寄了，还怕这些东西干嘛。”
说着，梅菲斯特更加不爽地挠了挠头发：
“md，死老头子，关我禁闭。”
“啊，下次注意点。”
“注意个鬼。那铁块头就是看我不爽，找我麻烦。”
梅菲斯特愤愤地嚷着，掏出餐卡，摁在刷卡机上：
“对了，刚刚前面的那个，是弑君者吗？”
“呃，好像是的。”浮士德点了点头。
“她旁边好像跟了一只小的？怎么回事。”梅菲斯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听到这个，浮士德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对了，那家伙……好像是弑君者新收的代理人吧。昨天还惹出了些麻烦。他把爱国者将军的饭给吃了。”
“啥？没搞错吧，那么大一盆肉？”
“反正就是吃完了。但是将军好像没追究他的责任。”
“不可能吧！那老头子没吃饭的时候脾气大得很，啥事情都干得出来。”
“啊！对了，他的确干了，他……”
【嘀——服务错误】
未等浮士德说完，打饭口里的Ricer发出了一声警报。
“哈啊？咋回事？”
梅菲斯特两只眼睛拧成了不一样的大小，盯着打饭口：
“什么鬼……没出毛病吧？”
【您的饭卡已经严重透支，只可点购低保套餐A：面包片×3、矿泉水200ml】
“艹？”梅菲斯特又惊又怒地叫了一声。
“那个……”
浮士德两只手绞着，略显抱歉地说道：
“昨天将军走了不久之后又折返回来，说要按照条例给你罚款来着。他看到你的饭卡落在桌上……”
“！我才往里面冲了那么多……”
梅菲斯特已经气得开始翻白眼了。那特么是他一周的军饷（零花钱）啊！
那晚餐营养这一块可怎么补啊……
可惜，他并不知道Ricer只要被枪指一下就会乖乖认怂的特性；所以最后他只能自认倒霉。
端着孤零零的几片面包和一杯矿泉水，梅菲斯特生无可恋地挑了张桌子，坐下。而浮士德则和往常一样，坐在他的身边。
“喂，我可以分一点东西给你。”浮士德指了指自己餐盘里同样并不丰盛的晚餐，提议道。
“不用了。”
梅菲斯特依旧在气头上。他的双眼四处张望着，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泄一下愤——
当然，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弄出啥破坏，按照管理条例的话，可就不止“禁闭”这么简单了。
也就是这时，“嗷呜”的诡异进食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皆是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就是那个家伙？把老头子的晚饭偷掉了？”
目光移到坐在不远处弑君者身边、狼吞虎咽的小鲁珀，梅菲斯特歪着脑袋问道。
“啊，对……”浮士德点点头。
“切，有一天我也得把老头子的晚饭偷掉。只要有那个机会。”梅菲斯特怒气冲冲地咬下一口面包：“让他尝尝吃这些东西是什么滋味……”
忽然。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身后甚至传来了微微的寒气。
“？”
两人回过头，只见霜星小姐端着一个饭盆，走了过来。
“啪嗒”
饭盆被放在了梅菲斯特身边的柜台上。霜星擦了擦额头，嘟哝了一句，转身离去。
两个人目送着霜星走远。
然后，二人对视了一眼——
“别，别冲动。”浮士德慌忙压低声音，先开口道。
“不可能。”
梅菲斯特恼火地从盆里拿出一根肉骨头，扔给浮士德：“给你。”
“啊、啊？”
浮士德显然是吓着了：“将军会发火的！”
“怕什么。你不是说了么，昨天老头子就没追究那个家伙。”
说着，梅菲斯特自己从饭盆里掏出一根肉排，狠狠地一口咬下——
“！”
剧痛从口腔里传来。梅菲斯特惊恐地张开嘴巴，一颗带着微红的牙齿落到桌子上。
——用力过猛，磕到了。
“梅菲斯特！你没事吧？！”
浮士德慌慌张张放扔下肉骨头，站起身来：“我去叫医生！”
“算、算了……”
梅菲斯特张了张嘴，强忍着疼痛：“反正也是要换的牙……前几天就松得差不多了。”
掉的是门牙。所以说话有一点漏风。
“不是，你还没换完牙？正常人应该十岁就……”
“闭嘴。”
用源石技艺稍微止了下血，梅菲斯特抓着排骨，啃了起来。
“那个……将军真的会发火的！”浮士德赶紧劝阻道。
他手里的肉骨头一口都没动。显然，这家伙还是很听话的。
“怂个鬼。”
梅菲斯特咬下一口肉，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他敢拿我怎么样，我就把昨天的事情拿出来跟他对质——这老头子还敢搞双标不成？”
“可是……”
“你连源石碎片都敢吃，这东西就不敢了？哈。”
梅菲斯特循循善诱，像极了《浮士德》原著中那个把人引上绝路的恶魔。
“……我吃。”
或许是不想让同伴难堪，浮士德最终还是张嘴，小小地咬了一口。
“哈！这就对了。”
把手里的排骨啃了将近三分之二，梅菲斯特还是觉得口中乏味。于是，这家伙把没啃完的排骨扔桌上，又拿了一根新的出来。
浮士德小声道：“那个，浪费粮食不太好……”
“你咋那么多话。”梅菲斯特不满地说道。
“……”
于是，两个人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地享用着爱国者的晚餐。
而他们旁边……
“？来电话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弑君者站起身来，嘱咐道：
“我去接个电话，你就坐在这里，别乱动。”
“啊？可是人家都把晚饭吃完了……”
小飘咕哝着，两眼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发愣。
反观弑君者前辈，整整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那么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完——算是女孩子的矜持吗？
“那没办法，谁叫你吃得那么快。”
弑君者掏出手机，白了他一眼。
“呃，亚历克斯的电话？估计是乌萨斯行动的事情了。”
她摁下接通键，眼睛往旁边的梅菲斯特和浮士德那儿扫了一眼。
虽说梅妃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可她真不想和这个疯子交流作战计划。不，是不想交流任何东西。
“喂？碎骨？嗯嗯，这里有点吵，我换个地方……”
一边朝着电话那头喊着，弑君者一边走到了食堂外的走道上通话。
“嗯嗯。对，毕竟咱俩以前也合作过，比较方便。”
“好，那证件什么的就麻烦你了。具体计划什么的，我有了就会告诉你的……”
弑君者忽然感觉脚下一颤。
“？”
等等……好像是整个甲板都在颤动。
她的声音停滞了一会儿。望向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往这儿缓缓移了过来——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