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问心（1/1）
哥哥周山走后， 周河艰难的爬起床，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不着寸缕，身上却是没有什么异味，估计是自己高烧好几日，应是哥哥为自己脱去衣衫给自己擦洗散热所致，随手拿起床头搭着的破旧热裤，依稀记得这是哥哥以前穿过的，现在穿不下便是轮到自己了，周河浑身虚弱无力勉强扶着床沿穿好热裤后好不容易坐在了床沿上，如此活动一番周河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欲待微微休憩后再出门看看，正在此时便看见哥哥周山双腿跪在地上艰难蠕动，双手端着一老旧瓷碗，瓷碗中装有热气腾腾的糙米粥，甚至还看见糙米粥上有个煎得油汪汪的荷包蛋，周河见此情此景，再也坐不住床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疯了一般爬到哥哥身前，抬起已然是挂满了断线的珍珠的脸，呜咽着咆哮说到：“哥，你的腿咋就已经这般了！”
“傻弟弟，这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已认命，你又何须如此介怀，莫要伤心，你如今才刚刚苏醒不可如此这般不懂事，赶紧吃了粥快些好起来！”
“我明明记得，前几日还是正常的呀，老天爷，你怎会如此无情………！”
登天之路上的欧阳东海摇头叹息，纠结着要不要喊醒周河，虽说对方先前确实是帮了自己一把，但与刚刚对方的取笑自己将要秃顶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恶，而且自己不是已经提醒在前了么，不管如何得等到对方吃会苦头再解救也不迟；
几个呼吸后华若彤终于是苏醒过来，意识回体瞬间便已然明白前因后果，自己是得旁人相助才脱困而出，只是不知是谁人救助罢了，稍稍打量周围情况后，便急忙向欧阳东海行礼后方才开口说到：“华若彤在此多谢欧阳师兄仗义解救，以后若是有所差遣，若彤定然全力以赴！”
欧阳东海赶紧侧身以示不敢承受此礼，也并不打算隐瞒具体情况，于是说到：
“华仙子，你误会了，是周河周师叔祖念及同门之宜出手相救，小道不过是比你先行苏醒片刻罢了，不敢承受此礼！”
“欧阳师兄果然如外间传闻一般，乃是谦谦君子，极具古贤之风，修为也是高深，若彤心悦诚服，只是不知周师叔祖为何会陷入问心困境！”
“华仙子，你且仔细端详，周师叔祖天赋自是我等都不及远已，你我乃是封印绝大多数修为后方才来闯这登天之路，而师叔祖却是未曾封印修为，并且是传闻中练气期十二层修为，可想而知所承受的压制力是我等数十倍之多，小道通过千机镜已然得知那雾隐二耻夏流云、郝建德乃是筑基后期修为也不过是封印修为至练气九层，如今两人已然是被师叔祖教训了一番，只是这最后的十层石阶的问心局才是登天之路的核心，越是修为高深所承受的问心局也就越是逼真，恐怕此等问心局师叔祖也是难以破除，不管如何不会是一时半刻能苏醒的，华仙子若是有继续闯登天之路之心的话，不妨自便，我自会守护于此，若是最后师叔祖还不见苏醒，小道自会理得如何处理！”欧阳东海将事情的原委诉说了一遍后，便盘坐于石阶之上开始今日之修行；
华若彤见欧阳东海如此，施礼后开始继续闯登天之路。
周河与哥哥周山一番相互哭诉后，食用了半碗糙米粥后就不肯再继续，周山自是百般劝说，只是周河铁了心如此行事，周山也就只好作罢，自己吃了剩下的糙米粥；周河看到哥哥周山当着自己的面吃了糙米粥才露出久违的笑容，周河见周山吃完糙米粥就要去给金爷爷家放牛去，周河自是不肯不顾周山的阻拦抢先疾步而出，待到步行至金爷爷家后一问之下这才知道，麻灰知道周河跟周山两兄弟这几日肯定是没有办法顾上金爷爷家的牛，于是这几日都是麻灰帮着两兄弟放牛，周河又寻至平时与麻灰经常放牛的河边，果然见着麻灰在哪烤苞米，两人见面自是一番寒暄，寒暄之后周河懒洋洋的躺在河边的一处大柳树下闭目养神，也不睁眼只是随口说到：
“麻灰，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有神仙存在么，你可想做神仙？”
“俺将来定然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大神仙，到时候就让天底下的人都不养牛，如此这般天下的幼童也就不用放牛了！”
“你呀你，都不养牛，谁来耕地，你想耕地么？”
……
傍晚夕阳西下，周河仍是躺在河边的大柳树下，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可是身边周围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这里是如此的真实，再没有比这个更对的地方了，更让人绝望的地方了，思来想去周围的一切不对的地方似乎只有他自己了！
夏日的晚风是一位深情的歌者轻轻抚摸着柳树这位绝美舞者的发梢，柳树是一位绝美的舞者用一支柔情舞蹈缓缓送别它的老朋友——一位敦厚的智者，一只青黑色的大水牛是位敦厚的智者，至少周河曾经如此评价它，智者沿着河边草坪慢悠悠的往上游走，似是追寻往日的时光，智者牛角上绑着个荷叶包，那是愚者的晚餐，智者似是习惯了愚者在自己牛角上绑些什么，从来也不恼怒，甚至是觉得颇为有趣，迈悠然自得的步伐，随性甩动一条脏兮兮的牛尾巴驱赶着烦人的蚊虫，不时吃上一大口水草甚是满足的“哞哞”的高歌几句。
星光照耀着流淌的小河，照耀着躺在水牛背上的周河，周河还是只穿了个大裤衩懒散的躺在宽厚的牛背上，无论大水牛如何行走跳跃起伏不定周河却不曾睁开眼睛看那满天银沙与璀璨斜白，心神依旧是沉浸在万千思绪当中，若是这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假而唯独自己是真，自己该当如自处之，如何面对自己此时的兄长；又或许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唯独只有自己脑袋出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问题；正如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终有一得，周河终于是似有决断，既然心有疑惑不解，何不去寻找答案，去面对心中所思所想，勇于实践是错才是通往真实的唯一路径，至于最终的结果具体如何与此相比似乎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要有勇于面对一切困境的勇气，面对挫折不屈不挠的精神，还要面对万夫所指而固持己见的固执，不断的为心中的所思所想去实践，周河坚信秉承本心去探索世界和未来总有一日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大水牛似乎是听到了周河的心声，极是认同周河一般抬头向天“哞哞”高歌后驮着周河开始向着山村踏着星路狂奔而去，远处山村中的几处灯火不过片刻就出现在一人一牛眼前，大水牛放缓脚步，周河跳下牛背，将大水牛安置好后，转身沿着野草铺满的小径朝着家中走去，背后依稀传来老水牛“哞哞”声似乎是与自己高歌一曲以作告别，远处家中那盏松油灯似是灯油所剩不多，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是照耀周河前进的路；
周河轻轻推开家门，见哥哥如平日里那般坐那盏松油灯下等自己的弟弟归家，双目还是那么温和，脸庞挂着尽是温情的笑意，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周河开口说到：
“哥，我回来晚了，是不是饿坏了，下午贪玩了些，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给你带了烧好的苞米？”
周山只是温和的看着周河眼睛，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从没有因为弟弟周河回来晚了而恼怒，只是今日却有些责备的看着周河，那是心忧胞弟大病初愈久不归家的埋怨，但还是不见有丝毫的责备的语气回答道：
“我不饿，早上吃的一大碗糙米粥还没来及消化呢，今日放牛可有感觉身子不妥之处？”
“哥哥，我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忧，哥哥，这苞米赶紧趁热吃味道才好些！”
周山静静的看着周河，忽然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言语，而是默默接过还是温热的苞米，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接过便放在一旁，而是慢慢的一粒一粒的吃了起来，似乎真的是一点也不饿，只是因为周河劝说才吃的，周河也不催促而是蹲在一旁看着哥哥周山吃玉米，屋外虽早已是深夜，星空却格外璀璨，周山吃完了玉米，随口说道：
“你要走了么，明日早上还是现在，路上小心些？”
“你很像我兄长，跟他一样的聪慧过人，可惜可你不是他！”
“他过得好么？你过得好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离开这里我才能记起那些事情，我走了哥哥！”
“好，路上小心些！”
周河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场景如同一张燃烬的纸片一般慢慢的消散，意识回归后发现自己仍就站在登天之路的台阶上，之前还未苏醒的二位女弟子如今只剩下一人，欧阳东海则盘坐在不远处打坐修行，意识回归后周河方知刚刚所经历的乃是问心局，成功闯过全部的问心局后最大的收获就是此后修行破境时生出心魔的概率大大降低，道心纯粹，就算是不幸破境之时还是遭遇心魔作祟，也能从容应对处置；周河发现另一苏醒女子又被困于倒数第九层台阶，周河决定不再干扰对方，同时周河可以推断出刚刚虽是在问心局中度过了一日一夜的光景，而现实中只不过仅仅是十几个呼吸左右罢了；
登天之路上欧阳东海结束修行，突然发现周河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头顶处看的极其出神，再加上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模样，欧阳东海虽是谦谦君子，不愿肆意推断他人动机，但见周河如此这般小人行径，也是不禁大怒道：
“师叔祖，怎可如此无理，莫不是师叔祖仗着辈分想要指点小道修行不成？！”
“东海，别误会呀，完全是误会，我观东海如此惊才艳艳却是修行如此刻苦心中不禁佩服万分，心向往之，怎会生出其他念想，东海呀你乃是谦谦君子呀，怎可随意猜疑他人行径，此非君子所为！”
“师叔祖，今日我就要告诉你，我乃是小人非君子也，若不是你欺人太甚，到如今还在此取笑于我，如此这般三番五次揭我短处，戳我痛处，无论如何今日定是要做过一场！”
“一块中品灵石！”周河一脸肉痛！
“成交！师叔祖不妨靠近细细观看，如此方得知其真妙！”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师叔祖大可不必，小道信的过师叔祖的为人，不必现在给，这怎么好意思，师叔祖要是下次还想看，不妨直言，小道可上门提供参观！”
………
苍梧峰峰脚下，众人看到华若彤、欧阳东海、钟可馨三人被问心局所困，皆是震撼于登天之路的难度，而同意对于周河仗义相助的行为，不禁对周河印象大大改观，普遍只是认为刚才那番胡作非为不过是年幼不通俗务罢了，最后又看见周河于问心局中不过十几个呼吸就破局而出，众人皆是惊叹其心性、天赋果然是不俗；
“刘成，说说这欧阳东海的相关事迹！”紫灵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灵果。
刘成双眼看着接过的黑色灵果虽是心神震撼，却也狗腿子似的赶紧手捧着还回紫灵，毕竟此果价值太过珍贵，开口说到：“师叔祖，不用了，真不用了，这些不过都是些人尽皆知的趣闻罢了，刘成本应就是要为师叔祖分说的，哪敢如此贪得无厌！”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这般多话！”紫灵有些恼怒的，这些果子在前山虽是很珍贵，但毕竟这种果子在后山每日都可随意采摘十枚的，是故紫玲觉得并不是十分珍贵，再此抛给刘成；
“欧阳东海，是今年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但早已是名扬宗门内外，悟性极高，短短数月便是练气期十二层修为，但是并未因此得意洋洋，甚至是并不急于筑基，而是继续在练气期认真打磨，其貌甚伟为人敦厚淳朴，广受大家的一致好评，师叔祖万莫以为欧阳东海敦厚是其生性愚钝所致，而结果恰恰相反这欧阳东海乃是大智若愚之人，当得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谦谦君子之称，唯独有一天生缺陷为宗门弟子取笑……！”
欧阳东海简单将周河开始陷入问心局到破局而出所这段时间周河身上出现的状况一一告知周河，而后周河与欧阳东海以问心局相互交流一番后，欧阳东海被周河的超凡见识和准确的推测所震撼，欧阳东海本性喜交友，如今能碰上一个能在修行感悟方面无障碍交流沟通的人，十分难得，以后兴许会有许多修炼心得相互交流，于是主动开口说到：
“师叔祖，咱们千机镜互加为道友可好，如此以后相互交流修炼心得十分方便，能随时随地的联系彼此，岂不妙哉！”说罢，欧阳东海已经掏出了千机镜以待周河；
“今日……今日未曾携带千机镜不甚方便，改日如何？”周河心中大骂这欧阳东海实在是有毒，哪壶开提哪壶；
“师叔祖无妨，只要知道师叔祖道号即可，小道可先舔加师叔祖为道友，回头师叔祖有空再行通过也不迟，诶……师叔祖，别跑呀……你可是敲我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