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母去世（1/1）

灵子无忧无虑每天活的像是开心的小智障。

至于童磨是怎么知道智障二字，是因为有一次听见灵子就是这样骂他的，灵子当时虽然说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但她偷笑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所以他是知道的。

玩水，大笑，童磨以为这样的情绪一辈子与他无关，但是他发现，只要有她在，什么样的情绪都是被允许的。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童磨了，所以灰野灵子不能让他以落汤鸡的形象回家，她走在前面探头探尾的，确定没有其他村民的身影才把童磨带回了家。

父亲白日都在外面干着活计，而母亲也去给父亲送饭了。

天助我也！

灰野灵子松了口气，带着童磨进屋。

一顿翻翻找找，终于找了套没穿过两次的衣裳递给了童磨，“喏，你先去换上，然后我们想办法把你的衣服弄干。”

童磨拿着衣服发了会呆，在灰野灵子的催促下，换了衣服。

趁着这个时间，灰野灵子也去内室把湿衣服换下，然后提起童磨的衣服去到厨房，先是生起了火，再是打水胡乱的给他搓了把衣服。

拧干，开烤。

换好衣服的童磨搬着小板凳坐在了灰野灵子的旁边，看着被架起来烤的衣裳，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神态淡淡的说道：“这样是不可能干的。”

他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晾衣服。

“…”

灰野灵子歪着脑袋，看着童磨身上明显大了的女装。

噗。

“噗。”她捂住嘴。

“抱歉，实在忍不住了。”

在童磨无辜的注视下，没忍住的灰野灵子大笑了起来。

三分钟后。

所谓喜极生悲，说的就是灰野灵子。

她捂住不停抽抽的肚子哼唧着，“痛，笑的我肚子痛。”

哪怕童磨平日里反应再慢，哪怕他的感情再淡薄，此刻他也明白了灰野灵子的嘲笑。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粉色的和服，又长又卷的睫毛轻眨。

这样，会让她很开心？

但是她也因为笑所以很痛，童磨一时陷入了纠结。

衣服么，最终只能烤成半干的模样，好在现在天气也不算太冷，所以灰野灵子毫无负担的让童磨去穿上。

等他出来后，灰野灵子上下打量着他，最终满意的点点头。

嗯嗯没毛病，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不同。

所以…

“童磨，回家后先换上新的衣裳，在这期间不要让板口婶婶碰到你哦！”只要不摸到就不会被发现，灰野灵子被自己机智坏了。

“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触碰我了。”童磨垂下眼眸，扯了扯自己还有些微湿的领口。

“哈？”

“母亲说我是神之子，我是神的孩子，所以他们不能触碰。”童磨用他那平淡无波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灰野灵子说道。

他所想表达的是，灰野灵子的担忧是多余的。

就算他顶着一身湿的衣服回去也没关系，父亲和母亲是不敢过问的。

只是，只是他想和她多待一些时间，所以任由她折腾着。

“啊，真是小可怜啊！”灰野灵子啧啧了两声，一把框住童磨的脑袋与他脸贴脸。

“你瞧，是可以触碰的。”

童磨被她的挤压的眯起了眼，是啊，是可以触碰的。

其实在刚被打造成神之子的时候，他的感情还没有这么淡薄，他想要母亲温暖的怀抱，也想要父亲那不经意间的关心，可是没有了，在他成为神之子的那一刻，一切都没有了。

随着父母对封建迷信的越发痴狂，他对于父母的感情就越淡，到现在他只觉得父母非常的愚蠢，愚蠢到他都不知道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灵子，你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童磨没有拒绝灰野灵子的靠近，反而更加贴近她。

不要变成那样，不要和他的父母一样变得发烂发臭。

“哼哼，我才不会成为别人，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灰野灵子笑嘻嘻的捏了把童磨的脸，没啥手感，她非常的失望。

“嗯，灵子一直这样就很好。”

童磨生来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他从小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更无法理解所谓的爱恨情仇，再加上被无数大人当成倾诉痛苦的对象，他最终还是会形成了认为“死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救赎”的异样价值观。

童磨的阶段变化灰野灵子注意到了，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因为她这个世界的父亲与母亲病入膏肓了。

已经十三岁的灰野灵子蹲在床边，神色淡淡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父母。

“有些惊讶，我以为灵子会哭。”灰野太太伸出已经瘦到皮包骨的手，怜爱的摸了摸灰野灵子的头。

“平日里母亲总嫌弃我吵，所以现在我想安静一点。”灰野灵子轻笑。

父母的结局她早就知道了，一开始生病的是父亲，在母亲长达一年的照顾后，母亲也病倒了，家里的大人双双病倒，而灰野灵子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乖。”灰野太太笑了。

“但是灵子，我的决定还是没有变，不用请大夫了。”

灰野太太偏过脸看向自己的丈夫，在照顾丈夫这一年间，她眼睁睁的看着有些微胖的丈夫变成此刻这般如同干尸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皮包骨的手，算了吧，真的算了吧，就这样吧。

像是怕灰野灵子不听话，灰野太太又说：“我想体面一些离去，和我的丈夫一起。”

灰野太太牵起丈夫的手，笑的温和。

“好的母亲。”灰野灵子动了动唇，应了母亲的要求。

母亲刚病倒的时候她在想无论如何都要让母亲多活些时日，直到她听系统说。

【在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她多活一天便痛苦一天。】系统沉着声音道，药的确可以续命，但是疼痛不会减少。

那一晚，灰野灵子沉默了很久很久。

灰野太太和丈夫终究没有挺过今年，在村民的帮助下，灰野灵子静静的看着父母的墓穴，跪在有些湿的泥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村民们都在为年仅十三的灰野灵子担忧，而和灰野家关系最为密切的板口一家在做什么呢。

板口夫妇忙碌着教会之事，只不过他们在灰野夫妇刚病倒的时候送去了钱财。

至于童磨。

十岁的他已经可以看出他以后的模样了，白色的通体和服，头顶戴着一个不太符合脑袋尺寸的帽子，但这帽子是他自己选的。

在听完大人的痛苦倾诉后，童磨动了动小小的身子。

这么痛苦吗？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去死吧。

死了就不会拥有痛苦了。

在他灿烂的微笑和沉稳而柔和的声音下，教徒越发觉得神之子说的没错，活的这么痛苦，既然活的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死去吧，死了之后重新投胎，这样会不会能幸福一点？

教徒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前来的灰野灵子先是和板口婶婶打了个招呼，按照规矩在外面等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对方同手同脚的步伐让灰野灵子挑了挑眉，不顾板口婶婶的阻止，她拉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

男人先是一愣，无神的眼眸逐渐恢复了清明。

“啊，是灵子啊，你拉着我有什么事吗？”中年男人有些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三藤叔叔，三藤婶婶在等你回家哦。”灰野灵子微笑，慢慢的松开了三藤叔叔。

三藤叔叔是三藤婶婶的丈夫，因三藤婶婶是第四胎才诞下男童所以三藤家目前的情况是揭不开锅的，毕竟一家六口啊，只有三藤叔叔一个人在挣钱，压力可想而知了。

“啊对，她还在等着我回去。”三藤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做什么，他刚才到底想要做什么，妻子让他出来喘口气休息休息，结果他竟因为生活的压力而生起了轻生的念头，他真是混蛋，真的是大混蛋！

思及至此，三藤对着板口太太和灰野灵子点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他的妻子，他的四个孩子还在家！

板口太太微微皱眉，但是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带着灰野灵子前往童磨所在之处了。

途中，板口太太问：“灵子，日后如果缺些什么尽管跟婶婶开口。”

早期，板口家过得十分不富裕，在生下童磨的那几年更是，她根本就没有照顾孩子的时间，是灰野灵子，是灰野一家帮助了他们。

所以，灰野夫妇去世，她是愿意把灵子接到自己家中来生活的。

这个想法早在灰野夫妇刚病的时候她便和童磨商量过了，她想童磨那么喜欢灵子肯定是不会拒绝的，相反还会很欢喜。

结果也如她所想，童磨同意了。

不止是同意了，她还看见童磨笑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越来越难从童磨脸上见到笑脸了，倒是听教徒们说童磨会露出灿烂的微笑。

可是她呢，嗯……让她想想，大概是从童磨成为神之子后吧，童磨成了神之子后她便没见过童磨笑了。

“不用麻烦婶婶了。”灰野灵子轻笑，把袖中的钱袋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