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孙雨芙藏的恨(1/1)
大军在太康帝的目送下出发,当日上京四扇城门大开,百姓夹道相送。
与此同时关押孙雨芙的天牢中,出现了太子江珩的身影,行宫孤寂荒凉,又因是被孙雨芙无情构陷。
他去后不久就因郁结致使大病,直到他沉冤得雪这才消散了许多心结,始终想不通表妹为何要跟着废后害他。
待捱过身子大不好的时候,眼见着表妹的流放之期将近,他拖着半病的身子终是来到了牢房中。
太子着一身银白金线的蟒首暗纹交领常服,模样消瘦形销骨立,眼中惯有的焕发之色不在。
细颈微微弯曲,在寻到孙雨芙身影的时候指骨暗自弯曲又暗自放松。
他想到那次宴席她给自己泼的脏水,冠的污名,就想亲手杀了她。
但转念见到她蓬头垢面,脏乱不堪的伏在墙根,又想到她为何凄苦回京,心头之恨又淡了许多。
终是无力唤了声:“表妹。”
孙雨芙在暗不见光的牢中待久了,起先她闹过骂过,可谁都不理她,也不允许她自尽,若碰上狱卒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受一顿拳打脚踹。
日子久了一直没人来看她,她爹娘,自己生的一对儿女都不曾来过,后来实在害怕再被打干脆消停下来。
每日就数着狱卒的换班时辰过,反应慢了,眼珠也发昏的不行,贸然听到一声表妹孙雨芙呆呆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
转头望着来的真是江珩,见他衣冠齐整,跪趴过去双手扣着牢房栅栏,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太子。
其中什么情绪不显,反倒是她在等着太子先说,太子不想审视她这个狼狈的模样,艰涩发问
“你为何要害我,我们明明是亲人。”
听到这么直白的质问,孙雨芙似暗暗松了口气,表情一寸寸的松弛下来,扣在栅栏上的双手也滑了下来,她侧靠在牢门上哼着轻笑。
“我以为表哥来了后还要先跟我上演一副表兄妹情深呢,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配合表哥去演。”
“但表哥要这么问我的话,我倒对表哥另眼相看了。”
“为何要害你,当然是看不惯你高高在上,所有人捧着你奉着你就算了,还要拿别人的一生为你铺路。”
“我的一生毁在你身上,你说我为何害你,可惜啊那夜我该害了你后直接自尽,说不定你当时便把命陪给我了。”
“何苦来哉让我又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我何时害你,你远嫁,我让人千里护送,你丧夫,我又让人将你母子三人接回来妥善安置,甚至,甚至不惜跟自己发妻起龃龉夫妻离心。”
“这便是害吗。”
太子想想除了他做不了外祖父家的主,看着他们将表妹远嫁,他自认为真心实意待孙雨芙以兄妹之情。
孙雨芙神情散漫的听完太子的话,不由的讥笑连连,坐靠在牢门旁笑的身子发抖不止。
嘴中冷嘲热讽:“你听听,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就是不懂人间疾苦,认为送个亲,雪中送炭里帮扶一把就是恩就是义了。”
猛的她收起笑仰着头,扶着牢门恨意翻天的盯着太子站了起来,对着他继续释放着不满的恶意。
“我从前是把你当成亲哥哥的,爹娘都说你从小没了母亲可怜,我常去宫里陪你,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的。”
“可到头来呢,我不过是家里给你巩固势力的垫脚石而已,”她伸起胳膊指着一个并不知是什么方位的地方哭道。
“那么远啊,嫁的那么远,连乡音都变的我听不懂,习惯我受不来,吞沙咽灰。”
“嫁的人更是粗鄙不堪,听他的兄弟们用我听不懂的乡音对我指指点点,新婚夜我为了给他那些兄弟面子,我跟着他敬酒差点醉死过去,我不敢反抗。”
“因为是你,是祖父是爹娘先抛弃我的,我无人可依,我需要靠着那个一面没见的男人过下半生。”
“走前我去皇宫找过你,可你不在,我求爹娘祖父,他们说为了太子表哥这门婚事不能出意外,你听听都是为了你。”
“可你呢,你懦弱不堪,亲定完了你露面了,我那时才十五岁,为了不嫁那么远我求你让我进东宫,没名没分都成。”
“可你却斥责我不懂脸面,说什么你拿我当亲妹妹不想用妾室辱了我。”
“你打听了那个男人的家宅品性,没有高堂我嫁去不用受侍奉公婆的辛苦,他有胆有识,义气无双,待将士亲如兄弟,他不会薄待我这个发妻,还劝我乖乖待嫁。”
“可你不知道他根本不懂小意柔情,他也不懂诗书,不懂夫妻相处,他只会大方的把我当成他兄弟们的嫂子。”
“他兄弟们没钱,要我拿家中银钱接济,兄弟们家中谁生了病,我还要替他兄弟找大夫上心慰问,连他兄弟娶媳妇都要我操持。”
“那么多人我照应的过来吗,我身心俱疲他连句暖话也不会说,只会提醒我还有谁没有照应的到。”
“没人帮我,我如何能让自己不计较,我害你你还有人在乎,我嫁去那么多年我爹娘他们不曾时时寄信念我。”
“对了,”说到癫狂处,孙雨芙猛然收了音量,嘴角弯出一个鬼魅的笑意:“我也不是害你一个人,我丧夫也是我亲手做的,不然这辈子怎么还有回来的机会。”
“什么,”太子瞳孔紧缩,不敢置信。
孙雨芙沾沾自喜的将太子,这个她恨入骨髓的人当成是个倾泻的葫芦,什么都吐露给他听。
她继续:“我下了蒙汗药,他跟夜袭的西戎打斗时使不上力不就没命了吗。”
一双儿女算得了什么,孙雨芙的恨自远嫁那天就在积累,嫁去后过够了那种疲倦不停的日子。
她想回来见见上京熟悉的一切,见见这个用她一生奉献的太子到底风光成什么样了。
所以她下决心杀了自己的丈夫,让自己成了遗孀,后来又在丈夫发丧到上京时给太子递了封诉苦的信,她甚至不敢让亲生父母那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