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拍卖会（1/1）

乌云稠密，雨丝变雨珠，落在伞面上啪啪作响。

会场中心，青砖铺地，拍卖会主办方搭了一个长百米左右的正方形雨棚，正对着一座高台，棚内长桌紧邻，桌上摆着瓜子糖果，四周挂着红灯，烧着油盆。

“凌少侠，幸会幸会。”

“刘堂主，多年不见，您老风采依旧啊。”

“哈哈，楚老弟客气。”

“哎吆，这不是天河泥鳅莫言谷吗？身边这位小娘子哪里买的，这小脸，这身段，真是招人稀罕啊，哈哈。”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天河水蛟，你爹才是泥鳅呢。”

雨棚下，相识之人笑着客套，也有几年不见的冤家冷眉以对，互相讥讽。李星月和谢云清来到入口，交了一百两保证金，来到最前面一排的太师椅上坐下，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暗地里颇为关注，旁边一老一中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很默契的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

婢女奉上清茶，李星月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时间推移，雨棚内逐渐坐满，两边也围了很多看客。见时机差不多了，一名步履沉稳，身形高大的黑衣老者从幕后走到台前，拱手朗声道：“各位英豪，老朽襄阳商会欧阳铭，欢迎各位前来参加今晚的拍卖会。”

说着对两边看客弯腰道：“天公不美，劳各位高朋雨中观会，对不住，对不住，雨势越急，小老儿就不废话了，今晚一共三十件拍品，现在开始第一件。”

话音落下，一名婢女托着一个小瓷瓶走出，欧阳铭介绍道：“此瓶内是十颗小还丹，对解毒疗伤均有奇效，乃是皖北女山湖畔胡家弟子所售，药效不输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

“行走江湖，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有此丹药在手，好处不用在下多说，现在开始起拍，底价一千两，可随意加价。”

“一千一。”女山湖畔的胡家在江南两浙极有名气，话音一落就有人出价。

“一千三。”

“一千五。”

“两千！”

丹药最终被一名穿着丝绸长衫的中年男子五千两拍下，比预计的多了一千两，开了个好头。欧阳铭趁热打铁，拍品一件接一件，以兵器和古董字画为主，还有几件机巧暗器和两三种名贵药材，大厅里竞价声彼此起伏，很是热闹。

“各位，这两件宝贝可了不得。”

到了第二十七件拍品，婢女端上来一个四方木盒和一个长条剑盒，欧阳铭拍着盒子大声道：“这里面的宝贝叫乌蚕软甲，乃是当今武林锻造第一人陶弘渊大师，用西域大雪山巅极为难寻的乌蚕丝和一块紫薇软金不休不眠七天七夜而制成。”

“陶大师锻造此宝，本是打算送给妻子徐夫人的，奈何他一心铸宝，妻子在炉边逝去都未曾察觉。宝甲铸成，斯人已逝，陶大师悲伤满怀，抱着妻子长眠三天。醒来后用一块天外陨铁打造了一柄长剑，取名幽思，剑成人亡，这两件东西是大师绝品，按照出售者意愿，二者一同拍卖，不可分开，底价……无！”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深情的人。”

谢云清眼眶泛红，伤感道：“徐夫人肯定是不愿打搅丈夫锻宝，才会无声死在炉边。”

“这老头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李星月猜想道：“说不定是陶弘渊铸剑太沉迷，把妻子扔火炉里生祭了，能成为大师的人，既疯狂，又执着的可怕。”

“你这人当真够无情的。”谢云清无语的摇摇头。

“两万两！”

一道清朗声响起，李星月回头，慕容白正举着手和慕容汐在第三排坐着，后面隐约是武氏兄弟和耶律燕几人，慕容汐见他回头，不由的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失望的叹气。

“两万五。”

一名贵妇开口竞价，后方有人喊道：“三万。”

“四万。”

“五万。”

陶大师的绝品，吸引力够大，加价莫名其妙的就一万一跳了，直到十六万的时候，加价才稍微慢点，不过竞争依旧激烈。慕容白和第一排的华衣公子哥，以及后方一名戴着雨笠的人出价比较坚决，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宝剑我有，乌蚕宝甲若是能得到，给谢云清防身不错。”

李星月扫着竞价的三人，对偷偷看来的慕容汐温和一笑，心道：慕容白拍下肯定会送给妹妹，这小妞喜欢我，说不定能骗过来。慕容汐活泼率真，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算了，这么傻的人骗起来也没意思。”

李星月回过头，见谢云清目不转睛的看着木盒，开口问道：“想要吗？”

“喜欢它们的故事，想看看。”谢云清在皇宫里见过的宝贝多了，并不稀罕，她羡慕陶弘渊和徐夫人的深情，爱屋及乌，对宝甲和宝剑也多了几分好奇，欧阳铭为了保护买家，并没有打开盒子。

“喜欢就买。”

价钱已经加到二十三万，李星月举手道：“三十万两。”

欧阳铭眼神一凝，有些意外，慕容白对妹妹摇摇头，不在出价，后方带雨笠的人同样静默，距离李星月不远的华服公子哥看他一眼，犹豫片刻报价道：“三十……”

“四十万两。”

李星月不待他说完，就直接涨价，谢云清小声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找人借呗，我朋友多。”李星月呵呵一笑。

“还有人出价吗？”

华服公子哥不再出价，欧阳铭问了三声，宣布道：“恭喜李公子拍到这两件宝贝。”

“我们继续拍卖第二十八件宝贝，年份八百年以上的长白山人参，重量……九两一钱。”

婢女端上托盘，欧阳铭掀开红布，把盒子竖起来对着台下说道：“这件宝贝我们襄阳商会有人出价三十万两，所以直接底价三十万两起拍。另外提醒一下各位，这是本次拍卖最珍贵的宝物了，剩下两件有些特殊，价值因人而异。”

九两人参，可遇不可求，普通人买不起也兴趣不大，百年世家最爱收藏这些珍宝，欧阳铭话音一落，慕容白立即喊道：“三十一。”

“三十二。”

头戴雨笠的男人立即跟着出价，慕容白回头看看，眉头微皱，这家伙好像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他举手道：“三十五。”

“三十八。”

雨笠男子毫不犹豫，李星月若有所思道：“这声音听着好像是尹克西那老贼的，莫非蒙古三杰和金轮秃驴又来襄阳了，明教老头说忽必烈在训练鹰隼对付我，一会拦住这老家伙打一顿，问问是真是假。”

谢云清听他在那嘀咕老贼秃驴的，还准备去打人，在心里羡慕道：“我要是能像他这么潇洒肆意该多好，不知我适不适合练武，回去跟凌波试着学一下。”

“四十！”

“四十一！”

不断有人加入竞价，人参价格直线上升，最终被雨笠男子六十三万两拍下。欧阳铭笑脸如花，借着武林大会的光，拍卖价格远远超出预估，神采奕奕道：“第二十九件拍品有些特殊，我们拍卖行多次验证也没有发现它的真正用途。”

婢女端着一个精致玉瓶走出来，欧阳铭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雪白丹药，药香弥漫，闻着十分舒服，他把药丸捏在手里说道：“里面还剩下七颗丹药，人吃了没有害处，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处，因为效用不明，起拍价只要一万两。”

“贵商会莫不是在耍我们。”

第四排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起身说道：“什么都不知道，就要一万两。”

“这位兄弟，这丹药表面润泽有光，香味浓郁，一看就不是凡品，你若不看好，不出价就是了。”欧阳铭脸上笑呵呵，心里却对男子嗤之以鼻，又没逼着你买，这么多事。

“驴屎蛋还光呢，你们怎么不拿上去卖。”男子轻声嘀咕着坐下。

“一万两。”

李星月想带回去研究一下，抬手报价，欧阳铭好奇道：“莫非李公子知道这丹药的作用？”

“不知道，买回去喂狗。”

李星月随便扯一句，欧阳铭呵呵一笑，快速问了三遍，大声道：“最后一件拍品，绝世美人一名。”

话音落下，身后帷幕拉开，一名身姿曼妙，双臂缀花，穿着束胸白裙，五官秀雅绝伦的女子被婢女扶到台前。雨一直下着，风携凉气，女子穿的较少，被冻的微微颤抖，抬头看一眼台下数百人，道道炙热目光迎来，她低下头，满眼忧郁。

“这样的女子也舍得拿出来拍卖，这襄阳商会的当家人难道是个太监吗？”

女子容貌不输小龙女，气质如水一般柔和婉转，看得李星月心里痒痒，谢云清瞪了一眼欧阳铭，低哼道：“一帮混蛋。”

“这位姑娘是金玉楼和教坊司联手，费尽心血培养的襄阳第一美人。”

欧阳铭伸着手指说道：“姑娘有七绝，琴棋书画舞厨……第七个老朽就不说了，有幸拍到姑娘的人自己去体会，夜风幽冷，别让姑娘冻着，这就开拍吧，没有底价，最高者得。”

“李星月。”

欧阳铭话音未落，谢云清就转过头说道：“我那缺个厨娘。”

“那你自己买，我没钱。”美貌是最容易招来危险的东西，李星月可不想天天在望月楼当看门的。

“等一下。”

第四排的男子站起身，大声对欧阳铭问道：“这位老兄，你还有一事没说呢，这姑娘可还是完璧之身，你得让大家伙把钱花个明白对不对，这牛嚼过的牡丹，跟未开的花骨朵，那差别可大了去了。”

“是啊，这要讲个明白啊。”

“对，最好现场检验。”

人群里响起起哄调侃声，台上女子双眼迷蒙，低着头紧咬嘴唇，她平日也学过与人应酬，练过喜怒哀乐的情绪控制，可一个人面对数百直勾勾的目光，心中万般羞怯，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站着。

“莫说姑娘从未接客，就是出了阁，也是清倌人，诸位若不信我们商会的信誉，退到一边就是。”

欧阳铭无视起哄者，大声道：“如此美人，世间能有几人，诸位，出价吧。”

“一千两！”

谢云清猛然起身，一把将李星月拉起，转过头对后方众人说道：“这是我家李公子，他平日里吃饭最是挑剔，难得碰上这样一位美厨娘，各位抬抬手，让与我们可好？”

“真是好大的脸。”

第五排一名青年起身道：“你家公子挑剔，难道本公子就不挑剔了吗，出的起钱就买，出不起就滚，我们大家伙凭什么让着你们。”

“就是，你家公子是玉皇大帝啊，吃饭挑剔，我看是饿的轻。”第三排一名中年男子见谢云清面貌端庄秀丽，也是个极为难得的美人，有些嫉妒，起身附和，向第五排的青年拱了拱手。

“对，你这样说岂不是坏了拍卖行的规矩。”能做第一排的人都是武林里的名门宿老，李星月面嫩，不认识他的人自然少几分顾虑。

“呵呵，各位说得有道理，哪能坏了拍卖行的规矩。”

李星月笑容和煦道：“刚才说的都不算，重新报价就是了，我先带个头，出……一两银子。”说完拉着谢云清坐下，叫她别再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