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坠机(1/1)
沈渡挂断电话,双手撑在下巴上凝神思索。
那个剂量,不应该啊。
门外的男人走近,眼窝深邃,黄头发蓝眼睛大高个,典型的西方人长相。
“路易斯,我提醒过你。”沈渡头都没抬,声音冰冷,与刚才电话里判若两人。
被叫做路易斯的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沈渡的话不置可否:“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
沈渡修长脖颈动了动,抬头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被江宴抓走了,死哪都不知道。”
路易斯一顿,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声音激动,用着蹩脚的中文:“沈渡,我们是为了利益而合作的关系,你没有理由不救我。”
是了,利益。当初他们签订了协议一方有人,一方有实验室。最缺的就是技术。
沈渡突然从真皮转椅上站起来,手背在深灰色大衣后,缓缓踱步到路易斯面前。
大高个路易斯竟感受到几丝压迫感,这让他很不爽地偏开头。
沈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下颚线流畅坚硬,漆黑的眸中一片凛然,他一字一句:“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抓了她。”
路易斯抬头道:“你为什么放了她?你的传统是审讯,而不是放人!”
沈渡避开:“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就是跟她一起回来,在她学校做个老师陪她吗?!”
“路易斯!”沈渡沉声警告。
路易斯安静下来,不断提醒自己别招惹这个疯子,他尽可能平心静气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沈渡,这件事我没有提前跟你说在先,是我的错。”
沈渡没有说话。
路易斯继续道:“但我还是觉得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身边有很多—”
“路易斯,这是我的事。你回国吧。”
沈渡打断他,回身又坐回了转椅。
他突然想起一事,沉声问,声线极度冰冷,如刺骨的寒风:“除了特制安眠剂,你给她打过别的东西吗?”
路易斯摇头:“没有。”
沈渡沉默片刻,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我觉得—”
“不要再说了,以后别来了,也别想着碰她。”
路易斯盯了他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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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林悠悠正在给姜之微削苹果。
林悠悠听见门响了,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
然后一愣,下一秒,就差点削到手。
林悠悠曾经远远见过一次江宴,当时感慨这个男人好看,但气场太强大,容易让人产生畏惧心理。
然而现在,他竟然出现在了微微的病房门口。
她再想起来医院门口的保镖,难怪那么眼熟呢……
她赶紧把苹果放下,让开位置,张开口却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江宴自然也注意到她了,他知道这个是姜之微的同桌,关系还行,就没说什么。
林悠悠欲言又止地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他们三个人在里面怪怪的,就连忙跟姜之微说:“微微,我先去个洗手间。”
姜之微点点头,神色自然平静,林悠悠便知道了他不对她构成威胁,在这方面也就放心了。
然后忐忑不安地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之微皮肤细腻柔白,长长的眼睫颤动几下,她盯着江宴几秒,就闭上了眼睛。
江宴上前两步,坐在了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
“还有没有不舒服?”他说出了进入病房后的第一句话,好听的嗓音低沉暗哑,有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姜之微不说话,安静地摇摇头。
其实她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心理上受到冲击。
回忆太过清晰,仿佛就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晚的孔明灯和妈妈的笑容,反复播放。
江宴沉沉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几下,随后拿起了刚刚林悠悠没有削完的苹果和水果刀。
“想起了什么?”
他的目光仿佛有穿透人心的魔力,一下子就猜到了姜之微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变得莫名安心,江宴身上的冰山特质被透过窗户玻璃的暖阳所消融。
空气中都流淌着柔和的韵味。
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个静谧的,星光璀璨的夜晚。
这样的环境似乎能让人放下所有戒备。
“想起了我三岁的时候放孔明灯。”
男人一愣,很快便轻笑了一声:“那你还挺厉害的。”
姜之微坐起来,背靠在后面,正好瞥见他削好的苹果,顺口道:“我不吃那个,你自己吃。”
男人逗她:“谁说要给吃的。”
还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苹果。
姜之微:“……”
这么一闹,成功地绕开了关于孔明灯的话题,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
江宴把苹果放到一边,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
姜之微猝不及防地出声打破宁静:“你身上有血腥味。”
闻言,江宴抬手嗅了下西服的袖口,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又快速松开。
漫不经心地说:“也许因为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打架现场。”
姜之微笑笑,没有拆穿他。
她问:“能让我见见他吗?那个监控后面的人。”
江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他知道也骗不过她,便言简意赅地说:“被人劫走了。”
姜之微清凌凌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就移开了视线,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不过江宴更希望她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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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上午,一家私人飞机越过太平洋,沿着完美的弧线飞往大洋彼岸的北美洲。
它飞行一切顺利,预计最多两个小时将平稳抵达彼岸。
然而,世事无常,毫无预兆地,两分钟后,伴随着“扑通”一声沉闷的声响,在高空自燃的私人飞机直直地坠入深不见底的太平洋。
成为鲨鱼的玩物和食物。
路易斯大概到死前都想不通,究竟是沈渡疯了还是他疯了。
沈渡坐在几千米外的大平层书房中,透过干净的落地窗,指尖松松地夹着一根钢笔转动,遥望一望无际的天空。
当墙上挂钟的分针指向罗马数字12的时候,钢笔停止转动,沈渡收回目光,袒露出卸去温和伪装的最真实面目。
他神色冰冷,眸中尽是淡漠。
他冷静地接通了大洋彼岸匆匆打来的长途电话。
——“对,合作取消,去向不明。”
——“嗯,实验室由我们全盘接管,不听话的处理掉。”
——“我这有事,过段时间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