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们真的有资格怜悯马有铁吗？（1/1）

中秋节过完了，我们很多人还沉浸在节日的欢娱里。其实这个节日是不值得我们狂欢的。其一，这一天的前夜，是一代伟人的忌日。曾经有人建议将这一天定为人民节，我一直是很赞同的。这几日伟人故里韶山人山人海就是最好的见证。其次，这个暑期，有一部叫做《隐入尘烟》的文艺电影拨动了许多人的心弦，主人公马有铁和曹桂英的故事和人生赚了很多人的泪水。

很多人看完这个电影，泪洒当场。特别特别的感动。都说，这两个人太苦了，太可怜了。或许连李导演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火，这么高的票房。连主演海青据说开始是零片酬接片的。拿影评家的话说是：这部戏句句不提苦，却苦出天际；句句不提爱，却爱入骨髓。我们很多人看完戏，都说马有铁和曹桂英太苦了。两个被这个世界嫌弃的人，没有过什么钱，没过过什么像样的日子，辛劳半生没有过过一天我们很多人认为的正常的生活。好不容易从寄居的破房里搬进自己筑的“房子”，好不容易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有了家的感觉，不到一年，新婚变成新丧。夫妻双双走完了他们的人生。于是我们很多人看完电影后，哭成泪人，可怜他们夫妻的遭遇。

但是，我们反思一下，我们真的有资格怜悯他们吗？我可以不怕得罪人的说：大多数的人是没有的。别看你开着豪车住着高级房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工作，每天吃香喝辣，甚至手里有点权力，每天享受着红利，吆五喝六的，人模人样，但同样没有资格可怜他们。为什么？他们虽然穷苦，但活得干净；他们虽然活的步步艰难，但他们一直善良；他们虽然总是厄运缠身，但他们远比我们更懂得爱与被爱。一句话，在精神的世界里，他们活得比你我高级。

马有铁像大地一般深沉，一般沉默。除了物质，他们比我们大多数人活得高级。我们大多数人活在虚妄的名利和物质里，活一百岁也是苟且，又有什么资格怜悯两个善良、干净，可以为爱毅然赴死的人呢？

前段时间，网络上有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既然我们活几十年就要死去，那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想这部电影给了我们最好的诠释。人之一生，不过是一个过程，古语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其实，人活着无非是享受这个过程。经历过苦难，经历过幸福，经历过爱，甚至经历过不堪。

我们很多人总是觉得生下来，有祖荫的庇护，有父母（或者祖辈）的安排，可以接承无数的财产，甚至可以有一官半职，一路顺风，才是最好的人生，其实那样的人生是最无趣的人生。除了在这个世界消耗掉公共物质，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人活得高不高级，不是你的职位和金钱，而是你内心是否干净，是否善良，是否有意义。否则，与一般动物生存一回有什么区别？

有的人穷极一生，是为广大人民谋幸福，那是伟人；也有的人穷其一生谋功名，谋钱财，那是俗人。我们是凡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但这才是根本。

中秋节前，身边有两个熟悉的人死了。一个是通泰街的树先生。树先生帅气、年轻，在通泰街开了一家夫妻店。我在那儿吃过几次炒粉，人其实挺不错的。就在中秋节前，他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据说刚过而言之年。有人说他得了抑郁症，也有说他因为是上门女婿有压力，也有说他经营不善想绝了。

那天从通泰街回家和儿子说起这个事，我说不管怎样，年纪轻轻应该勇敢面对生活，不应该选择死亡。儿子说，不要去轻易评说别人，我们都不了解别人的苦。我闭言了。是的，生命这个东西，我们谁又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以什么论英雄？我们惟有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也就在那天，我老家一个朋友打电话告知修山时的一个朋友也过世了，也才六十多一点点。他当时是联校的领导，我在修山开书店，交往甚多。后来离开了修山，一直有些联系。前些年，我出了点事，渐渐淡漠，几年没有了联系。他们夫妻都是体制内的人，在很多人的眼里是令人羡慕的，而且儿女双全，也很争气。突然闻见他的死讯，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次回乡，证实了这件事，还听说了一些他退休后的一些故事，令人唏嘘。人既已去，身前身后事，谁又能顾及？

或许，生命的最大意义，是这一遭，有大苦，有大悲，体会悲喜交集，体会生命的壮美与悲凉，才是生命最大的意义吧。愿死者安息，活着的，就好好的活着。因为，每个人迟早都要隐入尘烟，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个没有例外和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