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阿珑（1/1）
片刻，姜舒敏才动了动嘴唇，“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她的声音很小且有些沙哑，因充满了愧疚，甚至都不敢直视刘桂水的眼睛。
刘桂水泪眼婆娑，闭眼压下心底溢出的悲愤，试问道：“阿敏…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去了鬼子军营？”
姜舒敏泛着泪的眼眸看向刘桂水，片刻才微微点头。
她抹了两把眼泪，平复了下心情才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出来龙去脉，
原来昨晚刘桂水到她屋里找过她以后，听说他们缺枪少弹，所以等刘桂水走后她就去问阿珑，哪里能弄到枪和子弹。
阿珑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没好气的说，“当然是小鬼子了，他们不仅有枪、有炮，弹药充足，还有飞机坦克，可让咱们吃了不少大亏。”
在得知姜舒敏要去鬼子军营弄些枪弹回来时，她两眼放光，死缠烂打的跟着姜舒敏下了山。
良久，到了鬼子军营外，两人趴在草丛里看着好多辆绿色卡车后，犯了难。阿珑嘀咕着，“到底哪些才是装弹药的车呢？”
姜舒敏看了一眼她，神秘一笑，做出口型“看我的。”
阿珑狐疑的盯着她，只见她闭着眼用手一顿写写画画，就做出了选择。
“不在这里，在中间几辆车上。”姜舒敏低声说着，便向旁边爬去。
阿珑持着怀疑的目光跟了上去。
她们趁哨兵远去，悄悄摸上了车，姜舒敏轻轻拔出赤鸳剑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阿珑伸手摸了摸露出欣喜之色，低声说道“是子弹。”
姜舒敏拿出一个大容量储物袋，将车里的箱子都装了进去，随即两人又从车底摸到下一辆车，将车内的枪支也收了个干净。
故技重施，她俩又装了两辆车。阿珑还想继续时，姜舒敏提醒她没有袋子了，然后她俩就悄悄咪咪的准备撤离，谁知刚爬出铁围网不远，有两个巡逻的鬼子走了过来，听见草丛里有动静其中一个鬼子便朝那边开了两枪，又观察许久见没什么就放下心来转向别处了。
趴在草里快冻僵的俩人见他们走远，赶紧加快了爬行速度。
可爬着爬着姜舒敏就发现刚还在旁边的阿珑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见她在后面缓慢的挪动，于是她赶紧调转方向朝她爬去，直觉告诉她阿珑受伤了，因为她闻到了寒风吹过夹杂的血腥味。
“阿珑，你伤哪了？”姜舒敏急切的低声问道。
阿珑趴在草里，艰难抬头看向她，露出苦痛之色，“阿敏姐，好痛！”
姜舒敏手摸到她后背都已经起了冰渣的鲜血，安慰道：“不怕，我有办法。”
她抽出一打疗伤符篆，连着给阿珑用了三张。
“怎么样，好点没？”姜舒敏忙问。
阿珑挤出一抹微笑，虚弱的点点头。
“来，我背你。”姜舒敏再顾不上其他，背起阿珑便疾步向山上跑去。
一路上她不断跟阿珑说着话，就怕她撑不住睡了过去。
“阿珑，你知道吗？我师傅本事可大了，再厉害的鬼怪在她面前就像蚂蚁一样，踩一下就死了。”
“所以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么？”阿珑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
“嗯，不过普通人死后都会立即被阴差勾去魂魄，然后由负责的判官通过审判后决定是投胎转世，还是堕入十八层地狱。”
“那小鬼子死后…是不是都进了十八层地狱？”
姜舒敏停顿一下，又坚定道：“肯定的，上刀山、下油锅，一样都跑不了！”
阿珑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好人有好报，恶人…自然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没错。”姜舒敏附和道。
“阿敏姐，还没给你说过，其实…我也是西南人。”
“哦，你西南哪里的？”
“具体地名…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里有六百个石梯子，很高很高！五六岁的时候，我跟着我阿爸阿妈…还去爬了呢，只是我爬了一会儿…便爬不动了，耍着赖让我…阿爸阿妈轮流背着我，尽管这样…还是只爬了一大半，我阿爸阿妈…实在爬不动了，就哄我说，要等我再大一点，才能爬得上去…”
“然后你们就回去了？”
阿珑摇摇头，“没，我缠着他们…在那里坐了好久，因为我还是想…让他们带我上去，可犟到天都快黑了，他们也没依我，只是承诺等我大些，一定带着我爬到顶上，后来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阿爸阿妈就带着我…流到了这里，没想到，刚安定下来，就来了一批鬼子…把村里的人都杀了，我也被刺中肚子…晕死过去，等再醒来时…就看到了队长，是她救了我，那年…我十岁…”
姜舒敏听着小小年纪的阿珑，竟经历过这么多的不幸，心疼不已。又感应到她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疲惫的恨不得脚底生风，可以纵身飞回队里。
“阿珑别睡啊，我们就快到家了！”姜舒敏听她不停的说话时，担心她体力流失，没听到时又担心她会睡过去。
“没，我没睡，不过…我的眼皮好重啊！”
“再重也不能睡，听到了吗？”姜舒敏厉声强调。
“嗯，好，要得。”阿珑努力睁开眼，看了下累得气喘吁吁的姜舒敏，伸出一只手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紧紧捏在手心。
“阿敏姐，这个平安扣…帮我交给…桂水姐姐，留…留个念想。告诉她…狠狠的…多打鬼子，等胜利了…别忘了…来…告诉我。”她已气若游丝。
“别瞎说，你要跟大家一起狠狠的打鬼子，直到胜利，听到了吗？”姜舒敏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她使劲眨巴着眼睛，企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阿珑呼吸短促起来，“我…我怕是…看不到了，”
她微闭起眼睛，好像看到了阿爸阿妈正朝她挥手，他们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像儿时那样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阿爸…阿妈，阿珑…阿珑好痛……”
说完阿珑的手落下，悬空在姜舒敏的身前。
同时，姜舒敏双眼放大，瞳孔震动，“阿珑？阿珑？”她摇晃着趴在背上的阿珑，试图唤醒她。
可唤了好几声，阿珑始终没再回应她。
“阿珑……”姜舒敏彻底崩溃，发出悲痛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