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1/1）
一大早，宁桓二人早早起来去马行买了辆马车，打算走陆路，先出云州，到了凉州侍卫们的伤势好了再换剑乘行。
宴道二人也起得早，送别宁桓后，二人前往焚烛谷，火烧过后，焚烛谷越发绚丽，殷红土层在阳光下格外鲜艳，仿若凝固的血液。
宴宁伸手放在额前挡住阳光：“是今天阳光太烈了吗，我怎么感觉焚烛谷颜色比之前更红了呢？”
“是更红了。”道玄肯定，“有人在此施了法。”
待二人走近，看到谷中残留木屑灰烬和零星毛发，搓了搓，是狼毛。
道玄检查完现场后说道：“昨晚这死了不少妖，和之前方法略有不同，是群殴砍手后再将妖杀害，事后清理了现场。”
手法不一样但还是很残忍，不知柳从周是寻仇还是有别的目的，宴宁有些后悔昨晚走得早没有留下了解更多情况。
知道她在想什么，道玄宽慰：“昨晚就算我们留下也不会有太多改变，柳从周不会透露过多消息也不会停手。我们顺着查下去，找出他的目的可以阻止他的。”
宴宁清理过后变得干净的现场问：“那你说，他还会继续虐杀妖兽吗？”
道玄点头：“会，只是频率会降低。”
“我们分头行动，云州妖族众多，我潜入其他妖族，看从他们口中能不能知道些什么样信息等，你留在这堵住他。”
“这样有风险。”知道劝不住她，道玄只能提醒，“你要小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道玄掏出丹药和灵符：“闭息丹可以掩盖身上道韵遮掩体内封印，带上灵符，我可以感知你的方位。”
宴宁收下丹药和灵符，看他目含关切，笑了笑：“没事的，不要担心。”
怎能不担心？道玄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唇只是从身上解下护身法器和贴身匕首递给她。
有了护身法器，宴宁乔装打扮后又从捉妖瓶中倒出一只小妖抽出她的妖气抹在自己身上，然后潜入妖族，打探来的消息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合理猜测中。
柳从周不止是狼族族长，更是云州妖族之首，连他如何夺得族长之位的事都在妖族中广为流传。因此，她毫不费力就打听到事情的大致经过。
狼族大妖化名柳仲避祸人间从贼人手中救下柳从周母亲周游还将其护送回家，而后又再次遇到，周游主动追求柳仲，柳仲怕人妖殊途影响姑娘多有回避，周游紧追不舍，一连三拒后周游死心，离开柳仲，谁料转头就遭到仇杀，危急时刻，柳仲再度出手相救。
本已死心的周游重燃爱意，再次猛烈追求，柳仲抗不住追势一把将她拉到丛林深处仰天长啸变回原形冲着周游吼去却被周游一把抱住。
“没关系，你是妖是人，我都喜欢你。”
宴宁看着语调刻意娇柔的小妖与她周边捧脸花痴的一众小妖，没忍住问了句：“这么细节的事你们都知道？”
“周游自己说的啊。”小妖不以为然，“元夕夜里周游喝醉了拉着我娘她们说体己话说到此话还情景重现了一遍呢，你新来的不知道，早些时候我们的妖戏班子还会偷偷演绎二人的爱情故事。”
宴宁不再多问跟着感慨：“好浪漫好豪爽的女子，那以后呢。”
“是啊，江湖女子爽快利落。”小妖眼神闪着光，兴奋的往下说，“后来，二人就在一起了啊，直到周游产子，二人给孩子取名柳从周。”
说到此，小妖眼神黯淡下去，连语调也不复激昂：“可柳仲本就是去人间避祸，避了那么久，祸还是找上门，为了不牵连周游母子，柳仲将仇家引到丛林，至此消失不见，整整十年后才重新现身，一见面就被周游扇了一巴掌。”
“柳从周也十岁了，小小一个，长得格外好看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和柳仲亲近。但对于柳从周的未来，柳仲还是很上心，柳仲想让他做人周游也不想让柳从周做妖，可柳从周自己想做妖还自学了妖术，看他天赋出众又一心坚持，柳仲便教他如何控制妖力。”
“可好景不长或是人类终究短命，十年操劳让周游心力交瘁，加上早年伤病竟让她三十未到就生了重疾，试了好多方法仍然未能脱离危险，无奈之下，柳仲想带她回妖族看病但柳从周不同意，柳从周跪在床前问周游愿不愿意成为半妖，看着眼前的一夫一子，周游点头，柳从周从地上起来就要给周游妖化被柳仲阻止。”
“他不信一个十来岁的半妖小孩可以将人催化成半妖，他也怕周游有闪失，他想自己来主导催化被柳从周一掌劈晕，醒来的时候，周游已经妖化成为半妖了，你们看，柳从周是不是天才，他才十三岁，没有人教他，他一个人就能将一个正常人类变成半妖，还不会让其发狂失控，我听说做了几十年的人一下子变成半妖，力量的增强和生活习性的改变会让人陷入狂躁，可周游没有，柳从周控制的很好，他才十三岁啊！而且还能打败他的大妖父亲。”
讲故事的人又不免花痴起来：“帅气，强大，孝顺，聪明，族长简直完美，我都想不到这样的族长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了。”
宴宁捧哏：“十三岁就将人妖化，好厉害，可妖化不都是需要妖丹的麽，他是半妖哪来的妖丹？”
“妖丹而已，随便找个妖就行了。”讲故事的人不在意这些无关细节，“不过说来也怪，族长一家三口都是妖了，还不回妖族还要隐在人间，甚至为了不让周游暴露，族长还让柳仲带着周游回妖族，自己则留在人间，你们说，会不会是他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在人间啊？”
“可这么多年都没见族长身边有女人，应该不会吧，族长毕竟是以人的身份在人间生活了十多年更习惯做人也是正常。”聚在一起交谈的小妖说出自己看法，“即使回到妖族，族长不也是时不时去人间，肯定是去行侠仗义了，不然怎么会时不时带人回来？”
十三岁就能将普通人妖化？长大后还经常去人间还带人回来？听到有效信息的宴宁立马表示：“族长要做的事兴许要在人间才更好完成呢，而且人间也有很多妖精隐匿在其中啊，族长去解救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族长可是有着大志向大能耐的人。”
“也是，族长确实说过要平等对人，关怀同胞，在族长的带领下，我们虎族隔壁狮族也变得团结友善，实力也增强了不少。”
“带领这么多妖族走向强大，族长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吧。”
大约是宴宁问到了重点，讲故事的小妖情绪再次被点燃，点头如捣蒜：“那可不，族长可是一个人打败了三个族长才坐上族长位置，他再有天分也只是一个只有一半妖力的半妖哎，可他一个人就打败了三个族长，还是灵力高强年纪超大的族长哎！”
没有重点没有波澜，这姑娘将故事的水平着实差，宴宁只能继续引导：“他一个半妖能打败三个老族长？这也太神了吧，该不会是老族长有意让贤吧。”
“怎么可能，就算我虎族狮族族长看中柳从周，也不可能在自己壮年时退文还非亲非故的，更重要的是狼族族长可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怎么会让位。”
听到有用消息的宴宁做恍然状：“难怪族长看上去心事重重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原来还有如此坎坷身世。前族长又为什么要杀柳仲？”
“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有小妖看宴宁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一嘴。
宴宁指了指自己人类眼睛现场编起故事：“我也是半妖，但是灵力低微，常受欺辱，我近日被族长手下所救留在这养伤的，所以特别好奇同样是半妖，为什么族长就能这么厉害。”
“之前族长救来的人不都是送去化妖司疗伤顺带……”
“雪禾。”另一个小妖打断她。
“长老已经给我疗了伤，我也学了妖族习性，但……”宴宁低下头去，在心里做好开打的准备，嘴里还是说着，“我想回人间又想待在妖族，长老说我只能选择一种生活，我还在纠结。兴许是看我乖巧，长老特别恩准我在族中游走多感受一下妖族习性。”
“哎呀，你纠结什么，不是说你在人间常遭欺辱吗那还回去干吗留在这里多好。”
哈？这就过关了？宴宁松下一口气：“毕竟也是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故人故地，一时别离，总是难舍。可回去我也确实怕会被再次欺辱，哎，要是人人都能像族长那样就好了，长老也说留下的话也有可能会加深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灵力的半妖。”
“这还能有假？”讲故事的小妖一脸不屑，“我们做妖的向来自由自在，偏你们这些半妖，因在人间晃荡些年沾染上人的那些扭捏习性，这不好那不行的，一点都不爽利。”
“我也不想啊，可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族长那样，长得好看还有能力。”宴宁将话题绕回到柳从周身上，“族长强大又年轻还心善，会不会遭到一些人的恶意攻击啊。”
“当然会啊。”讲故事的人想起来还没有说到重头戏，立马换了腔调接上之前话头，“族长和狼族前族长可是有着杀父之仇呢，柳仲之前去人间避祸也是因为参与族长之争，他保的那支王裔被前族长所杀，前族长一直追杀他他才避祸人间，后来周游妖化后为怕引来更多麻烦，柳仲才将其带回妖族，就藏在我们虎族。”
“可清净日子没过几年，狼族前族长不知从哪知晓柳仲藏身处，带着人来我们虎族抢人，我们打不过前族长，柳仲夫妇被带走，次日，柳从周找了过来跟着追回狼族。”
讲故事的人不忍细说一笔带过：“前族长为了折辱柳仲，让柳从周当着大家的面一步一跪来到族长地盘，途中还出言侮辱，柳仲受不了爱子遭人凌辱，挣脱束缚与前族长扭打遭劫难，周游眼见丈夫横死，拼死将柳从周送走后自刎殉情。”
“七天后，柳从周一身缟素出现在狼族，他一人一棒，与狼族血战了一天才终于杀了前族长报仇，他当了族长后尽心带领族人变强，还救过我们族长，现在云州这一带妖族几乎都听他的。”故事讲完，小妖还是免不了感慨，“多么惊艳绝伦的一个人啊，却遭受如此波折，自那以后就也没有看见他笑。”
故事虽然讲的糟糕，但宴宁还是捋出一条粗略的线，对他的悲惨经历也感到难过：“是啊，哪也躲不开小人。”
了解完过往后，宴宁找借口溜走，来到无人处，她才联系道玄，得知他那边的收获。
“柳从周手下还是继续派人虐杀被封大妖被我拦下；我这边有人找上门了，说是狼族前族长的手下，委托我们锄奸，锄奸对象就是柳从周。”
呵，自己族长杀了人爹娘，还有脸来向人复仇，宴宁不想理这帮人：“不要理他。”
“没有理，但他供出了一条线索说是柳从周强行将普通人妖化，祸害人间。我走访取证后发现云州确实有人走失，且不少是牢狱中或者有过案底的人，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在妖族。”
先前听小妖说族里会经常多有半妖的时候，宴宁就开始怀疑了，此时又听道玄这样说，她沉默片刻后开口：“此事我会查明，你先继续蛰伏在外，继续吸引视线。”
“好，你要小心。”
传音符才放下又亮起，是宁青玄，她也带来一条消息，说是在狼族发现不明身份的人类女子，身上有柳从周气息，妖族中人对她多有崇敬，她已经潜到女子身边当起丫鬟近身打探消息。
“是半妖吗？狼族中半妖多不多？”
“不是半妖，是人，身形病弱，像是患有恶疾的样子。没怎么见到半妖但听说最近很多人被派往人间不知道做些什么。”
去人间？
“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收起传音符后宴宁开始沉思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