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1/1）

进入阁楼时，歌舞继续，只是妖气渐弱渐远，许是怕动静太大引来关注正在悄悄逃离。

“追不追？”

“行之和道玄去追，我和青玄留下。”

被点名的二人立马循着气息追去，宁青玄护着宴宁紧盯周遭，台上蒙面歌姬横抱琵琶仍唱着哀婉小曲，台下宾客觥筹交错，并无异样。

宁青玄找了个角落坐下，才坐下，一个花球落在桌上，惊起一片欢呼。

“哎呀，花球扔给姑娘了，这怎么算？”

“姑娘家又做不了什么了，自然是不算的，重扔重扔！”

“姑娘家家的怎么上瓦舍来听曲，好不正经。席纠，去把花球拿回来。”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宁青玄听到这话很是不爽，拿起桌上花球怼回去：“怎么？只许男人快活不准姑娘行乐？还是说只能姑娘卖笑男人看笑？”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席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把花球拿回来，这宴会怎么举行下去。”

再次被点名的席纠只能躬身上前好声解释：“姑娘，今天是我们行歌楼花魁出阁的日子，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往后我行歌楼对您二人永久免费开放。”

宁青玄拿出自己钱袋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玉佩放在桌上：“今晚我包下行歌楼。”

席纠还没说什么，宾客就开始不满了：“你一个姑娘家包行歌楼能做什么？”

“这是纯心来找茬的吧？席纠，快把人轰出去。别待这碍眼扫人雅兴。”

轰人是不能轰的，席纠给财大气粗的宁青玄陪着笑：“既然花球抛到姑娘这，那就按规矩来，请姑娘对诗，以月为题，平仄为韵，同时还要和花魁娘子所唱的子夜歌相和。”

席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先和诗再探春韵。”

和诗，好麻烦啊，自幼不喜读书背诗的宁青玄看向宴宁，后者在桌下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字，宁青玄跟着读：“我见鸳鸯飞水上，君还望月苦相思。一双裙带同心结，早寄黄鹂孤雁儿。”

席纠向宁青玄行礼随后拿起桌上的钱袋和玉佩：“既与对出，那便请上阁。”

宁青玄起身想带着宴宁一起却见席纠一脸为难：“花球只能赠一人，我会安排好这位姑娘。”

宁青玄想把花球递给宴宁却见她摇了摇头并低声提醒她当心，无奈，宁青玄只好跟着席纠前去。

看席纠要把姑娘带进阁，有宾客不乐意了：“今天是青羽娘子当选花魁后第一次出阁，你带姑娘家上去算怎么回事？”

宁青玄颠了颠手中花球：“有能耐来抢啊。”

“谁抢到花球对上诗谁就是青羽娘子座上宾，这是先前就说好的规矩。”席纠替宁青玄挡住厌恶目光，“请大家莫要拘泥男女之别坏了规矩。”

说完席纠便领着宁青玄前往阁楼，来到房前，他向花魁禀告人带来了随后低下头俯下身子后退离开。

宁青玄刚推开门还没看清人长什么样子就听扑通一声，一个人冲着她跪了下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宁青本想上前想到师姐的提醒便立马转身喊人，“来人，青羽娘子有吩咐。”

见她喊人青羽跪地赶忙起身喝退来人：“我没事你们退下。”

人走后青羽不再下跪而是向宁青玄行礼：“请仙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宁青玄站得远远的：“我不是仙子，有什么话好好说。”

青羽看她否认小心解释：“我是行歌楼花魁娘子青羽，我的情郎是招摇山大妖淮裴，我们原本打算今天离开行歌楼，谁料仙人登门，淮郎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先一步离去。我与淮郎情投意合还望仙子成全。”

又是人妖恋？还跑了？

宁青玄有些不满：“既然是你情郎，为什么让你待在行歌楼还一走了之。”

“仙子一进楼，淮郎就觉察到仙子法力高强，怕仙子见妖就抓到时打起来上了无辜人反而不好便先行离去，稍后他就会回来。”兴许是急的，也可能是与情郎分别不舍，青羽泪眼婆娑，“我已经赎了身，今夜过后就与淮郎离开。”

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佳人哭得凄惨说的哀切，宁青玄有些不忍：“只要没有伤亡，一般没人会特地插手。但人妖恋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青羽点头：“我知道。”

大约是练过，花魁娘子的嗓音温柔清脆，像是轻风一样微微拂过人前，让宁青玄更是不忍，冷下脸加重语气：“人妖可以相恋，问题是如何长久何来平等？”

“你年华正好时对方也风华正茂，你年华渐老时对方还风华正茂，如花似玉的美颜对于他来说只是须臾一瞬，而后就是看着娇花慢慢枯萎渐渐凋亡。”

“你会病、会老、你不复从前模样，他一直如初。在生命长度上，人妖没有可比性，在力量上更是没有可比性。”

“倘若幸福，你们平安过一生，那你们的孩子呢？”

“人妖后代为半妖，若是继承的妖力弱，不能时刻保持人形，继承到强大妖力也并未见的是好事，力量容易催生欲望，可人不容妖，妖不亲人，他夹在中间，如何自处？”

“青羽,你真的有信心吗？”

警示说完，宁青玄回忆起方才她凄切的唱词：“我是在楼下听到你唱歌才上来的。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真是个美好祝愿。可仅凭借乍见之欢的情谊真的能挨过漫长岁月吗？”

原本脸上挂泪的青羽听到这些更是脸色苍白，静默一瞬后她再次点头嚅嗫：“我知道，不管淮郎日后如何待我，只要他能回家能待在我身边就好。”

如此卑微的请求，宁青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听出她言外之意的青羽再次行礼：“多谢仙子，敢问仙子名姓，以后就算不能衔环相报也要雕刻龛台日日供奉。”

“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宁青玄摆摆手退出房没看到青羽再次俯身行礼，张开唇无声说道：对不起。

不想引人注目的她悄悄回到大堂找到宴宁：“师姐，我回来了，师兄还没回来啊，那有妖进来吗？”

“没有，里面是什么情况。”

宁青玄简短一说，宴宁听完后又问了一遍：“她只是让你放过她然后问你名姓要刻龛台？”

“嗯，只有这些，所以我就出来了，走吧，这不重要，我们去找师兄行之。”

被拥着往外走的宴宁猛然停下脚步：“我们再回去看一下，看完就走。”

虽然不明白但宁青玄照做，挽着宴宁就往回走，还没走近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心头一紧疾步往前，同时听到尖锐的惨叫声——

“啊，死人了……”

“青羽娘子！”

宴宁二人扒开人群飞奔过去看到青羽面容可怖倒在地上，旁边还用血写着：首客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