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给五保户做大席（1/1）

现在的农村，基本都是老年人留守。

青壮都出门去了。

不过，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收割小麦，插秧，可要忙几天。

就算是如此，也比以前轻省多了，有大型农业机械，很多人甚至都不回家，一个电话就搞定。

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天刚亮，四五点钟就起床了。

只有叶水生，是完全睡到自然醒才起来的。

“水生，馒头和辣椒酱。”右边隔壁的小媳妇春秀端过来两个碗，放在了桌上，匆匆的准备离开。

左边的小媳妇是杏枝，右边的小媳妇是春秀。

虽然都是小媳妇，性格却大不相同。

杏枝像个骚母鸡，整天盯着叶水生。

春秀就含蓄多了，只是默默的关心着叶水生的一举一动。

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有事？”叶水生看出来了。

春秀将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露出了细嫩的耳朵，却依旧一句话没说。

“有事就说，又不是外人。”叶水生拿出一个馒头，就着辣椒酱吃了起来。

这种辣椒酱，酸辣可口，市面上根本看不到，也买不到。

是采用本地产的红辣酱用石磨磨得细碎，少加一点点盐，然后封罐保存。

经历一个风霜雨雪的冬季，第二年开罐就可以吃了。

辣椒的香味和淡淡的酸味，让辣椒酱格外的香甜。

本地辣椒不像是川渝云贵的辣椒那么辣，基本上这种辣椒酱辣味很轻，香味很浓。

大人小孩都很爱吃。

春秀扭捏了一下：“昨天，余胖子的定亲大席，是你烧的？”

“算是吧。”叶水生也不隐瞒。

昨天的大席，只烧了一半，算不得真正的大席。

春秀鼓足勇气，抬起眼看着叶水生：“水生，帮我个忙，烧个大席吧？”

叶水生一阵好奇：“你家没什么大事啊。孩子还小，父母也没到过寿的时候，你们两口子又不打算离了再婚……”

噗嗤。

原本紧张的春秀一下子被逗笑了：“瞎说哩……是我想给村里的日货大办寿宴。”

春秀是村里的预备干部，据说准备等到妇女主任去城里带孙子，就接替妇女主任的位子。

她也很热心、很积极的帮着村里张罗事情。

日货大是村里的五保户。

从小智力就偏低，所以被村里人叫做日货。

日货在土话里，就有傻子的意思。

大则是村里父亲的代称。

日货大，就相当于日货爹的意思。

“日货大多大了？”

“七十了。”

叶水生一惊。

小时候日货大在村子里到处乱逛。

他还朝日货大扔过泥巴块。

好几辈的小孩子都喜欢捉弄日货大。

但是日货大却从不急眼，总是笑眯眯的，还经常给孩子们准备一些小的玩意。

比如荷叶做成的遮阳帽，柳树枝做成的灯笼，树杈做成的弹弓，槐花做成的花冠……

不知不觉中，日货大竟然都七十了。

叶水生这才发现自从自己回村里，就没有见过日货大出来。

“日货大身体不大行了，趁着他还清醒，我想给他办一桌大席。”春秀局促的低下头，捏着衣角，“不过，我没有啥钱。菜，也都是从各家各户讨要来的。我没有多的钱请你，你看……”

“行，我接了。”叶水生狠狠的将小半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给日货大办寿宴，这是叶水生的职责。

别人的席面叶水生可以拒绝，日货大的不行。

日货大是村子里每个人心中一个永恒而美好的记忆。

“太好了，菜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厨你哩。”春秀笑了，微黑的脸庞，满是阳光的笑容，看得叶水生愣了一下。

原来，春秀挺好看的。

有一种健康的美。

“行，我洗把脸就去。”

……

日货大的家在村子后面。

自从日货八十岁的老娘死后，这里就肉眼可见的荒废了。

不过今天却被前来帮厨的女人们给清理干净了。

就连杂草都被拔的干干净净的。

让村长看了不住点头：“不错，今天你们这帮婆娘算是做了件好事。”

但是村长的表扬，在帮厨的婶子们大嫂子们眼里，屁都不算。

“村长，今天真的是水生做大席？”

“你可别骗我们啊，水生昨天可把刘大眼给拒了。”

村长老眼一翻：“搞么事？难道水生不来，你们就不来帮厨了？”

“那不一样。水生做大席，咱们帮厨都有劲。要是妇女主任来做菜，我们把场院打扫干净就撤了。妇女主任做的菜，不如我自己烧的。”心直口快的四嫂咋咋呼呼的说道。

“昨天水生做了几道菜，吃到的都说好吃。咱们帮厨的可一口都没捞着。今天要是水生来做大席，我说啥都要帮到底。要不然，还不如回家去吃哩。”

村长年纪不小了，也都快七十了。

原来的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但是在今年年初去了沿海打工，据说一个月能挣上万呢，这不比当村长拿个三瓜两枣的强？

老村长临危受命，又当上了这个村长。

村子里还有个驻村村长，是上头派下来的帮扶村长。

不过，这个驻村村长三天两头不在家，不是去县城开会，就是去水库钓鱼，反正一个星期，就周一早上那么一个小时见得到，其他时间影子都没有。

“大家放心吧，水生说了，他会来的。”春秀进门了，脱下草帽，兴奋的说道。

“那就太好了。”小媳妇儿大婶子们一个个都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

滴滴。

一个车喇叭响过。

村长抬起头：“假村长来了哩。”

他一直叫驻村村长是假村长，因为不干啥事，.完全是个摆设。

就像是祠堂里的木头像，假把式。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背着手，大模大样的走进来，冲着一群女人堆起笑脸：“嫂子们好啊。”

“假村长，你来搞么事？”心直口快的四嫂马上开口了。

“我还能搞么事。今天是咱们村给五保户朱有田办寿宴，这可是大事，我怎么能不来。”男人扭头冲着四嫂子喊道，“我不姓贾，我姓王。”

他随手抓起一根刚摘的黄瓜塞进嘴里：“我还叫了县电视台的记者来宣传。老村长，今天做的大席必须要排场，要敞亮。朱厨子请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