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把柄 2（1/1）

酉时的时候阿行又来了一趟海棠苑。

阿行从怀里掏出来一件东西，递给了沈琳琅。

一边的柳枝看清楚了阿行手里的东西之后，捂住了嘴。又赶紧对着沈琳琅说，“这是小姐你的荷包，怎么会在阿行的手里？”

沈琳琅示意柳枝去门外看着，别让人进来。

阿行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一一的说给沈琳琅听。白日阿行跟着赵姨娘派去的那人一起守在李牧家门口，那人上去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想着应该是人不在家，阿行便偷偷的摸了进去。

屋内所有的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只是那桌上残汤剩饭，油污尽染桌面，凳子东倒西歪，床上的被子卷缩在角落里，上面还堆满了换下的衣服。整个屋子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突然，门口传来了动静，似是有人进来了，阿行迅速的跳上横梁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影。

来人正是李牧，昨夜沈琳琅没有前来赴约，李牧在沈府门口转悠了一会发现也没法联系到沈琳清。就走了。

这李牧读了十几年书，文采还是有的，不然沈琳琅前一世也不会被他蒙了眼。只可惜，连着两年落榜，让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那赌场是什么地方，连死人都能刮下来二两油的魔窟。

这闲着没事，李牧就手痒了，在赌场里待了一天没出来。所以赵姨娘找来的人跑了几趟都落了空。

要怪只能怪沈琳清当时找这么个搭档的时候没打听清楚李牧还有这么个喜好。

李牧这厢输急了眼，进屋到处乱翻，想着在找点值钱的东西。

最后还真被他又找到一小块银子，李牧转身就回了赌场。

这边阿行见人走远了，从横梁上跳了下来，站在李牧刚刚的位置，低头就看见了沈琳琅和他说的那个杨柳含烟的荷包。

阿行在回来之前，去了一趟赌坊.

万金赌坊就在京都最繁华的花街中，硕大的招牌气派无比，半盏茶的功夫，阿行就看见有三个人被扔了出来，一个被打断了手，还有两个衣服都被扒了。

找到万金赌坊的老板，阿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隔着半间看着那在桌子前已经堵红了眼的李牧，“老板，我就一个要求，今天这银子就是你的。”

万金赌坊的老板张虎是刀山上打滚，油锅里洗澡的人，干的就是赌命的买卖。

一双三白眼，上下打量着阿行，“你想干什么？有话直说，这银子是个好东西，能不能接我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

“瞧见那个人了没有，”阿行虚指了一下李牧，“我要他完完整整的在这呆三天，一刻也不许出这赌场。只要老板你能做到，不仅这一百两是你的，事成之后，我再加一百两。”

张虎似笑非笑，“小哥，你确定不是来寻我开心的？这么个事你 要出两百两银子？这人是什么人？皇亲国戚不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要说你能不能接这活，三天之后，他愿意去哪里你就不用管了，随他去就好。”阿行看着张虎犹豫不决的神色，“张老板，如果这生意你不做，那我就走了。”

阿行抬腿就想走。张虎见状伸手将他拦了下来，“我接。”

“怎么他妈的又输了，”李牧一拍桌了，“我押大你开小，我押小你开大，局局都和我反着来，老子不玩了。”李牧手里最后的一点银钱都输没了，骂骂咧咧的准备走。

张虎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会神的点了点头。

那人从李牧身边路过，挤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李牧被撞了一个踉跄。

那人连连作揖，嘴里一直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李牧嘴里说着晦气，准备走，刚抬脚，却被那人拉住没“公子，这是不是你掉的银子。”

李牧刚准备发火，突然之间却一锭银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喜笑颜开，“你说什么？”

“公子，这银子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您丢的。”

“我的，我的，就是我的，刚才你撞了我，把我兜里的银子都装掉了，还好捡回来了。”李牧一把将银子夺过来，赶紧用牙咬了一下，是真的。“行了，捡回来就好了，我也不怪你，你走吧。”说罢转身又奔向了那赌桌去。

角落里的阿行看着这一幕，转身对着张虎拱了拱手，“一切就麻烦张老板了。”

沈琳琅听完，皱着眉，看来沈琳清让人去找李牧也就是为了自己的这个荷包。只是昨日事发突然，那边没来得及安排下去。而且那李牧归根到底就是想要钱，沈府内发生的事情，失了沈琳清这个同伙，他只能一无所知。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让阿行得了机会将东西取了回来。

沈琳琅将柳枝唤了进来，吩咐了几句。

春日里，日头正好，院子里的丫鬟们年纪都不大，太阳一晒，接二连三的哈欠响起。

“行了，小姐开恩，今下午给你们放假，春山日头正好，你们几个也歇息歇息，每人去账房领十个铜板，也去街上走走吧。”柳枝站在屋子门口看着院子里。

到底是年岁小，几个小丫鬟当即约着上街逛逛去。

沈琳琅站在桌子前画画，画的是一幅寒梅傲雪图。

许久都未出声，屋子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跪在地下那人已经满头大汗，面色发白，像是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

沈琳琅终于画完了，搁下笔，满意的瞧了瞧自己的画。

柳枝立刻端了水盆来让她净手。

“清欢，”她的声音听着平平静静，却像是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清欢立刻趴到了地上，“你可知道我唤你过来是为何事？”

“大小姐，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清欢头磕在地上，人抖的就像个筛子一般。

“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我找你何事，还是不知道你家小姐做了何事？”沈琳琅慢条斯理的接过柳枝端到她面前的茶。

清欢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让她现在钻进去，“大小姐，清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清欢无法，只能抬起头。沈琳琅眼底含笑，“我可以救你弟弟的命，京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我都可以给你。”

清欢心头一震，随后又像是脱力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父母早忘，家里只剩下她们姐弟两相依为命，清欢也是没法子，只能卖身为奴，把弟弟送去了舅舅家，可惜舅母是个势利眼，每日对着幼弟不是打就是骂。半个月前，幼弟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早春的河水还是刺骨的很，那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了。当即晚上就开始发起了高热，舅母不想浪费银钱，就一直拖着不告诉清欢，直到她休假回去看望幼弟才知道，那时已经过去了五日，幼弟已经病的不成人形。

清欢将自己身上所有但凡能值点钱的东西都给了舅母，求着她送弟弟去医馆。

可是舅母说清欢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值多少钱，幼弟的病一般的医馆看不好。

清欢这几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嘴里满是血泡。

像是想明白了，清欢从地上爬了起来，爬到沈琳琅的面前，“只要能救幼弟，清欢这条命就是小姐您的。”

沈琳琅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骨肉血亲之情呐。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姜枣刚给沈琳清换完药，端着盆子走出来。

轻掩上门，一转身身后站了一个人“清欢，你要吓死我，你好端端的站在这做什么？”

“小姐怎么样了？”清欢朝着屋内努努嘴。

“我刚给小姐手上换了药，瞧着已比昨日好了许多。大夫吩咐过，这几日注意不能碰水，应该是不会留疤。”姜枣有些奇怪，“你不是今日回去看你弟弟了，怎么回来这么早？”

清欢笑着说，“他好多了，舅母这几日也都在悉心照顾着，我今日回去一瞧，已经好多了。我看着今天天气好，想着早点回来把小姐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过几日怕是又要下雨了。”

姜枣道还是她心细，自己就没想到。清欢却说小姐从昨个回来，都是姜枣一直在跟前，大家都不敢上前。回头等没事了，院子里的几个小丫鬟说要一起请姜枣吃酒，感谢她在危急时刻顶在最前面。

“小姐，今天气不错，我想着将您那几个箱茏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重新熏个香。”清欢站在门口说道，还冲姜枣做了个鬼脸。姜枣作势要拧她的嘴，两个丽华苑的大丫头在小姐门口无声的斗嘴。

“赶紧抬出去。”沈琳清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清欢叫来两个小丫鬟收拾东西。

两个小丫鬟一本一本的书摊开在院子里的地上。

手帕荷包一类的零碎物件躺在院子里的晒凳上。

一些冬日的袄子也挂了起来。

春日的阳光晒在书本上，微风吹过，偶尔翻起几张书页，也是一幅恬静的时光。

这世道，谁都想活着不是。清欢站在屋檐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