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断绝关系(1/1)
夜危云瞧见颜若璃的反应,悄声告诉她那两家人的情况。
那两户人家,一家姓李,一家姓高。
李同顺是吏部侍郎,跟靖西侯夜临渊一向政见不和,两人没少发生争执,不知为何今日也被流放。
高昇则是夜临渊的下属主事,从他脸上的神色看,他的流放有可能是受了夜临渊的牵连,所以对夜家有怨气。
颜若璃听了夜危云的解释,心里有了数。
“馥香,我苦命的女儿啊。”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传来。
颜若璃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走到姚馥香面前。
姚馥香抱着老太太就哭:“娘,我要被流放去南方,我以后怎么办啊?你和爹能不能想办法把我留下来啊。”
老太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拍姚馥香的背。
“你爹昨晚得知消息,就去想办法走门路了。唉,我们没用,帮不了你。这些东西,你拿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旁边一个女人把一个包裹递给姚馥香。
姚馥香含泪接过,跟老太太告别。
李姓和高姓两家,也有不少亲人前来送行,送包裹给他们。
相比之下,颜若璃这边就显得很冷清了。
程芷兰的父兄前些年去镇守边关,她的娘家人全都跟着去了。
国都这边只有一些远房亲戚,遇到这种事,除了至亲之人,别的人回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她送东西?
至于宰相府,颜若璃根本没指望他们能送什么。
他们没有送东西给她的心思,也没有东西可送。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视线当中,颜若璃顿时绷紧了神经。
颜府的管家,他来做什么?颜府要闹什么幺蛾子?
颜府管家走得异常艰难。
他昨晚只喝了点清粥,今早什么都没得吃,饿得前胸贴后背,双腿酸软乏力。
反之,手中拿着的信却重若千斤。
管家在心里不住叹气,老爷啊老爷,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啊?
人在做天在看,没准昨天府里发生的怪事,跟皇宫内库一样,也是天罚呢。
管家好容易走到颜若璃面前,面带愧色把信递给她。
在颜若璃拆信的时候,他朝四周人群扫视了一圈,硬着头皮高声说:“大小姐,老爷说了,这是断绝书。从此以后,他没有你这个女儿,你跟颜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办法不当众宣布此事,这是颜修特意交待的。
他知道颜修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颜修跟女儿断绝了关系,跟靖西侯府一家划清了界限。
出乎管家的意料,颜若璃没有丝毫伤感之意,反倒轻轻笑了一声。
颜若璃也抬高音量,以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颜伯,你回去转告颜相大人,断绝书我收到了。既然他不愿认我这个女儿,我如他的意。从此以后,我跟颜家没有任何关系,我跟颜相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断绝书?来得好啊,正合她意,她可不想将来再跟颜府有任何牵扯。
颜若璃把信收好,突然觉得,身上似乎卸下了什么束缚,轻松了许多。
颜伯眼中有不忍之色,犹豫了一下说:“大小姐……”
“颜伯,”颜若璃打断他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颜相大人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你也不可能。这事跟你无关,你不用多想。”
一只温暖的大掌伸过来,握住了她的。
颜若璃低头,看见紧握着自己的夜危云的手,不禁微微笑了。
颜伯还待说什么,但在瞧见夜危云和颜若璃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时,把话又吞回了肚里。
看起来,姑爷对大小姐挺好的。
大小姐在宰相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最清楚不过。如今大小姐虽然被流放,但有一个知疼着热的丈夫,她未必过得不如在宰相府。
颜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姚馥香冷眼瞧着这边,见状跟夜临江咬耳朵:“老爷,那四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想分东西给他们。”
夜临江瞧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包裹,深有同感。
大哥的家人,不是女眷就是残废,跟他们在一起,只有被拖累。
听说南方多山,这轮椅能把夜危云安然推到目的地吗?
万一轮椅不能用了,那残废要他背怎么办?
夜临江白眼一翻,大声说:“大嫂,当着大伙儿的面,我有句话想说。”
程芷兰太了解他,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
“你想说什么?”
夜临江理直气壮说:“大嫂,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嫂。我之所以被流放,是受了大哥的牵连。这一点,你很清楚。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夜临渊不但毁了我,还毁了我的孩子,他不配当我大哥。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两家人,我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程芷兰心里本来就很凄惶,再听他这么说,又气又急。
“你们怎么说都是兄弟,血脉相连,你大哥以前那么照顾你,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念亲情?你……”
“我什么?”夜临江极不耐烦,“我只恨我没有早点跟夜临渊断绝关系。要是早点断绝,我们一家就不会被流放。夜临渊害苦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夫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程芷兰还想说什么,夜危云制止了她。
“娘,不要说了,说什么都没用的。”
姚芷兰也清楚这点,轻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想分家就分家吧。”
夜临江得意洋洋。
不用照顾那几个弱残,凭着姚馥香手里的包裹,他们应该能够顺利走到流放地,顺利安置下来。
周围有不少人在议论,基本上都是在谴责夜临江。
夜临江才不理会他们,道义算个屁,兄弟情谊又算个屁,都是虚的。能够活下去,还能活得好才是真的。
别看这些人说得欢,要是事情落到他们头上,没准他们做得更绝。
夜绯染嘴一扁,想哭。
她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侯府千金,如今怎么谁都不理他们了?为什么连二叔都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颜若璃摸摸她的头,冲她笑了笑说:“绯染,别怕,我们会好好的。”
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夜绯染突然就安心了,那笑容好暖好有安全感。
流放队伍继续前行,而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一个壮汉挤出人群,直直朝着夜危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