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冬至（1/1）

乌长叶送出书信的时候正好到了酉时，是下班的时候。但乌长叶一出正门，刘督察又跟过来拦住他，说道：“这里的房间都太逼仄了，怎么住人啊，我下午去问了一圈，他们都说你是这里最大的官，你的宅邸最大，你让我上你那里去吧。”

乌长叶推辞道：“这里的房间确实小了些，但乌某的宅子也不大，没什么物件，十分冷清，我知道这里有几家旅店环境上好，空间也宽敞，大人不妨去那里过夜。”

“不瞒你说，我来时带的钱财都用完了.......我是偷偷从皇城跑出来的。”

乌长叶闻此，忙将刘督察又拉入门内，再拖向大门门背，问道：“你说什么？你只一个人就贸然从皇城跑到这里来？”

刘督察点点头。这时乌长叶才仔细观察他的面貌，两腮红润，眼中还稚气未脱，便继续问道：“你今年几何？”

“......十六。”

十六就在燕幽州的监察司当督察了？乌长叶又问道：“你家上都是些什么人？”

刘督察被乌长叶的语气吓到了，局促地说道：“卫丞相是我舅舅，皇后是我姨母，司察总监是家父，海关虎门将是我亲哥，太子认我作干弟弟.......”

这一串串菜名报得乌长叶目瞪口呆，但刘督察反而越说越小声了。乌长叶此刻颅内万马奔腾，最终凝出一个字：“啊？”

“我没骗你。”刘督察又说。

“不，不敢怀疑你，只是我们这里地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大人还是即日启程回京吧，我今晚就给你安排妥当。”

“我就知道不该说的，说了肯定就送我回去了，乌大人你行行好，帮我守个口，我就在这里七日，我真的很想要查出这个案子。”

“那你应该去我家乡泉州查啊，事发在那里，旧址也在那里。”

“我也是查了书，那边的调查都做的很详细，只是我发现唯独关于你这个亲历者的调查寥寥无几，我也这才赶到这里来。”

乌长叶陷入了沉思，来回踱了几步，说道：“难怪你敢查这案子，这其实不是副丞相的命令对不对，你只是想做成一件大事彰显自己的能力。”

刘督察被说得脸更红了，只点点头。

“那恕我帮不到你了，”乌长叶说道，“公家的身份固然显贵，但比皇上还是比不得，这件事你只了解一二，不知道其背后的盘根错节，你还是趁早收手回去吧。”

“不行！”刘督察突然眼神坚定起来，说道，“乌大人，你不知道，家里的人都把我当小孩子，他们让我当这个督察也只是当作给我一个玩具，但我要证明我不是小孩了，我能够查处案件。”

乌长叶觉得甚是头疼，前脚还要对付天地会，后脚西区又发了瘟疫，这边又来个虎了吧唧的贵族少爷，明天又指不定整点什么花活。

思来想去，乌长叶问道：“那行，你随我来吧，把衣服换了，不要说你的背景，也不要跟别人说你是督察。”

“为什么啊？我的背景确实不好外露，但有督察的身份行事可很是方便。”

乌长叶只道：“树大招风，何况你这棵参天大树，我带你去我书房，那里有我的一套便服。”

接着，乌长叶便带着穿着不合身素服的刘督察回了自己宅子。此时田姑娘正在做饭，明景在帮厨，阿秋还在外面收集关于天地会的消息没有回来。

乌长叶领着刘督察去了客厅，让他先坐着，自己则去烧了一壶茶水。等茶水备好，斟了一杯递给刘督察。正好此时明景也端着一碗菜来了客厅，放下菜后，未等乌长叶开口介绍，明景就躬身对着刘督察拜了一拜，道：“先生好。”之后又去厨房端菜。

“这么小就做下人了？”

乌长叶解释道：“这里没有下人，都是自家人。”

“啊，失礼了，乌大人不要责怪，那刚刚那位是？”

“他父母托我照顾他，在我府上居住已有一个多月，他为人勤奋好学，所以下厨帮忙。”

待明景端完最后一道菜上桌后，田姑娘也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饭进了客厅，见来了个客人，放下饭之后也行礼道：“公子好。”

望着田姑娘似忧未忧，似盼未盼的眼睛，刘督察顿时感觉自己的魂被勾走了，直勾勾地就盯着田三七看。

乌长叶赶忙起身挡住刘督察的视线，说道：“公子，你看这里有一桌好菜呢。”

回过神来的刘督察感觉害羞极了，脸色如染血一般，忙将眼神移到饭桌上，握起茶杯便喝了一大口。但那茶水尚且烫嘴，他又着急地吐回了杯子。

田姑娘偷偷问乌长叶道：“乌先生，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这，也行，反正阿秋还没回来，但这里还有个客人，我们不能等他回来再开餐，到时候麻烦你再做一小锅，你们两人吃吧。”

田姑娘应下之后便快步去了后院。刘督察却还恋恋不舍地看着田姑娘离去的背影，知道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便支支吾吾地问乌长叶道：“乌，乌大人，刚刚那位是你的女儿吗？”

乌长叶笑道：“不是，他是我兄弟的未婚妻，我有一个兄弟也住在这里，他还要等会儿才回来。”

刘督察的脸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好像瞬间就失恋了。

乌长叶安慰道：“公子何必失落，天下美眷如云，公子何愁找不到自己的所属。”

刘督察叹道：“我与太子同居皇宫，见过佳人三千，她们哪里比得上这位姐姐。”

“诶，”刘督察眼里突然又有了光，“三万两黄金，可否让她与我？”

小小年纪就这般？乌长叶听后想给他踢出去，但还是按着性子说道：“公子贵为皇亲国戚，自然讲究门当户对，你家里人会给你配一个金玉良人的。”

“那，......那乌大人，让我认她做干姐姐行不行？求求了。”刘督察看起来委屈地要哭了。

明景在一旁瞪大着眼睛倾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明觉厉，夹好了两碗菜便端着也默默地去了后院。

乌长叶长吸了一口气，道：“你们皇城的礼仪教你这样说话的？”

那刘督察被吓了一跳，只道：“乌大人，别告诉别人我说了这些，........可是，可是刚刚那位姐姐好漂亮，漂亮地清新脱俗，宫里的胭脂俗粉完全不能比.......乌大人，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的......”

“不能。”乌长叶淡淡道，“你现在就色胆包天了，以后伴在君王侧，不得惑言他一同淫乱度日？”

“这，这怎么就淫乱了？儿女情长不是很常见，我十四岁就是大人了，现在十六了还不能自己有想法吗？”

“啊？”乌长叶又被震惊了一回，说道，“人与人之间未必是同一物种，公子还需要看清楚别的条件。”

“你怎么现在和那些老家伙一个口气，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敢言敢谏，刚正不阿的人。”

“刚正不阿是吧，那你现在滚出去。”

“别别别，乌大人，我刚刚开玩笑的。”

这时，阿秋也回来了，还提了一袋黄皮纸包住的药材，还没进屋就开心喊道：“今天冬至，安济坊的人说免费发药，我去给我们几个都拿了一包来。”进了客厅，见到有个客人，也拱手道：“兄台好啊。”

已经冬至了吗？乌长叶简单给两人各自介绍了一遍便去翻黄历，确实已经到冬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