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了狗屎运(1/1)
三人一路往山林中走去。三条狗相互追逐着在前。西下太阳的余晖从树林中射出一些光束,照在林间小路上。
玉珍家,昏暗的柴油灯下,五口人围着一张方桌。王伯坐在桌子的上方,左边是新民,右边是玉珍,下方是张叔。张婶跑来跑去忙乎着倒酒。酒已喝得八开了。
张叔:“亲家,说实在的,这俩孩子就是天生的一对。而今,这新民退伍啦!我看不如早些把他们的婚事办了,也了去我们做大人的一桩心事。”
王伯:“亲家,我也是这个想法。自从新民妈走后,我一个人把他从十四岁带到二十四岁。十年了,不容易。”
张婶正赶到桌边:“亲家哥,你这又当爹又当妈,把新民扯大,真是吃了不少苦。我们把你儿子接来,还是有些不合适。”
张叔:“女人家不要插嘴。什么我们把他儿子接来,这叫两来两走,他不接,我不嫁,两头安家,生个娃儿两头取名字。”
王伯:“这有什么办法,逼倒我们养个独生子女。再说,我一单身汉,要说玉珍到我家,也真还不合适。只有一点,新民他妈临终时交代我,必须要给我家存一房人。”
张叔:“亲家,这可是新民和玉珍俩的事儿,他们说怎么安排我都支持。”
王伯:“要的。你们选个日子,我那边就不摆酒了,我跟着新民过来吃喝几天就行。”
张婶:“亲家,对!俗话说,亲家亲家如同一家。你就随新民一同搬到我家来都行。你和亲家公两人喝酒,就不用找对手了。”
王伯:“这也使不得,我要是搬过来,人家肯定会说我是搞得没下场了,只好跟儿子走。”
张叔:“常来常往,常来常往。”
新民:“我看以后迟早会住在一起,我们才好照顾你们。”
王伯:“那是后话,今天不提。今天喝酒。来,亲家,为了我们两家的儿女能百年好合,我们干一杯。”
张婶:“这叫团圆酒,我也要参加。”张婶拿过杯子,也倒了酒,五人共同举杯。
新民:“爸,感谢您能如此深明大义,我先敬你。”新民与爸碰杯喝酒。新民又满上。
新民:“张叔。不,我也就叫爹好吗?”
张叔:“好。自己的叫爸,把我叫爹。爹也是爸。爸也是爹。”
新民:“爹,感谢您和妈把玉珍许配给我,我敬您和妈。”
张婶:“等等,既然敬我。我也得举杯过来。三人碰杯。”
新民:“玉珍,我们就不说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说完,两人站起身子,碰杯。
煤油灯晃晃悠悠,忽明忽暗,堂屋一片祥和。
清晨,一缕阳光,干干净净地洒在金鸡山上。新民打扫操场,满地的鸡在乱跑。王伯牵着几只羊出羊圈。
新民:“爸,还是我去帮你放吧!都六年没放羊啦!”
“新民,爸问你一个事,昨晚想了一夜。”
“爸,你就说。”
“你真愿意把你爸一个人甩在家里当没儿的孤老吗?”
“爸,这不是你昨天当着爹表态了的吗?你同意我们不两来两走的,怎么想反悔啦!”
“不是反悔,是我这就没奔头了。你当兵去了,总还是我家的人。你这一去倒插门,可就改名换姓了。我昨天还是酒喝多了,表态过早了”。
新民从爸手中把羊绳子接过来:“爸,我知道你心中有酸水。可你也为我想想,就想通了。我们这里太穷了,山下是没有女孩子愿意上山的。山上也就这几家有女儿,另几个都嫁人了,只有玉珍在等我。如果您不答应,我就得打光棍。”
“民儿,爸就是这么想,才爽快答应的。说实在的,你还是两来两走的好,也免得别人说我是搞得没聊达,接不起媳妇才把儿子倒插门的。”
“我会跟玉珍商量,我们不摆酒,只领个结婚证就行了,等明年一开春,我们就出去打工,这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最好,我希望你早些结婚,可又怕失去你。人家常说,接个媳妇死个儿。”
一头牛和一群羊在山上吃草。
新民和玉珍坐在一块石头上。
玉珍:“新民,你说我们出门去,你找好地方了吗?再说我这长到二十一岁,还没在外面过个夜。你去那么远,我怕想娘老子受不了。”
“玉珍,我当兵去,一开始也想家,想你们。蒙在被子里哭过好多次,听说要上战场,更加想你们,生怕再见不到你们了,眼都哭红了。”
“那你怎么还是上战场立功了?”
“上了战场,看到战友们一个一个倒地,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多杀敌人,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那你就不想我了?”
“想,可不准想,不能分心。你不打死敌人,敌人就会打死你。”
“写个信总可以吧?”
“不准写信。写了也发不出来,这是有纪律的。”
“那你说说你杀死了几个敌人?”
新民回忆着南疆战场上的场面。越军哇哇直叫,端着冲锋枪向阵地扑来。
连长:“同志们,狠狠的打。”
新民从战壕里站出来,用冲锋枪向敌群猛扫,敌人拼命还击。开始了近身作战。
新民与一越兵扭打。越兵咬破了新民的耳朵。新民死死捏住越军。越军从裤腿里抽出匕首,扎进新民的腹部。新民忍住痛死死抱着越军,另一战士过来,杀死了敌人。
玉珍用手去摸新民的耳朵。耳朵还有缝合之后的痕迹。心疼地说:“让我看看你的肚子。”玉珍解开新民的上衣,肚子上的伤疤显露出来。“就没伤到肠子吗?”
“伤着了,可又接上了。”
“就没掉屎在里面吗?”
“在医院里洗了腹腔,怎么还会有屎呢?只有你才想的出来。”
“我是担心,你会成坏肠子,或成花花肠子。”
“你还懂得蛮多了,谁会有坏肠子?谁还会有花花肠子?”
“没得就好。有我也不怕,俺村里只有单身汉多,就连孙悟空都嫁到湘乡去了,他爸还得了两万块钱。”
“就是杨三叔的那个烧疤的丫头吗?怎么还能卖钱呢?”
“你是不知道。现在女孩子都被人贩子卖到宁乡、湘乡去了。我也有人找过,还答应给八万块钱呢。”
“那你怎么不答应呢?我是八块钱都不会给哦。”
“我嫁给你不是对钱看,只想跟你过好日子,父母有人养老。”
“我们出门去了,几年就可以捞很多的钱。人家有的我们也有,人家没有的我们也要有。等有钱了,把钱在县城买房子,搬到城市去住,然后生孩子,读书,过城里人的生活。”
“那我父母呢?”
“父母就接出去啊,在县城有公园玩,可以钓鱼、打牌。”
玉珍靠到新民身上,脸上充满喜悦。
玉珍家内,张叔在堂屋摆着大方卓,桌子上摆满一桌子菜。几位客人相继过来。张叔热情的招待客人。
村支部书记张立云走来,张叔和王伯迎上去。
王伯:“张书记好,今天把您请来劳驾了。”
张立云:“应该的,应该的,只是我们不好意思。”
新民走上前去,和张书记握手。“张书记好,本来我应该到您那里报到,我也是名党员。”
张立云:“你结婚这样俭朴的办,值得宣传,不愧为是当兵打仗的英雄。”
新民:“赈酒也就是整自己的几个亲人、邻居,我和玉珍商量领个证就行了,等日子好过了,再摆酒也不迟。”
张立云:“好。等会儿,我有重要事向你通报。”
张叔:“大家入席,饭菜都摆好了。”
张叔安排大家纷纷入席。新民一个一个的倒酒。玉珍给盛饭。
张立云、王伯坐在上席。右边是文书和妇女主任,左边是新民和玉珍。下边是张叔和治安主任。
张立云举杯站起来:“今天我们村支两委都到齐了。在这里祝新民与张玉珍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大家端着酒杯都站起来。
张立云:“玉珍,你也端酒。”
玉珍:“我不喝酒。”
张立云:“不喝酒,今天也要喝酒。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先敬你们。”
玉珍端起酒杯,倒了一些给新民。大家举杯,把酒喝了。
人们相互攀谈,相互敬酒,都有了些醉意。
张立云举着酒杯站起来:“来,新民,新郎官,我有个重要事情要向你宣布,先干了这杯。”
新民站起来与张书记碰杯喝酒。
张立云:“昨天,我到乡政府开会,组织部长找我商量,决定要你接替我的职务,让我给你当二把手。”
新民:“张书记,你这玩笑开不得。我也不是那块料,更不会有这种野心。”
张立云:“当然了,我说了也不算,还是乡党委书记说了算,不过你要做这个准备。”
大年三十,金鸡山上,到处是鞭炮轰鸣声,人们都在过春节。门楣上张贴着新的对联。
玉珍家的对联是新民自己写的,也是他自己作的。虽有些歪歪扭扭,但字迹还是清晰可认。上联是:退伍不褪色搞建设,下联是:新年有新象抓发展。横批:下海南漂。
玉珍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谈笑风声。
新民:“爸,爹、妈。今天大过年,我向你们拜个早年。我这退伍给我一共一百六十七块钱,回来花了一些。现给你们每人二十元,作为拜年礼物。过完年,我就与玉珍出门了,你们在家注重身体,可以有事一起干,千万别累出病来。”新民说完,把钱递给玉珍。玉珍含着泪花,一人送二十块钱。
张叔:“新民,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常人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钱你们带出门去用,我们在家不要钱花。”
王伯:“是的。玉珍你们拿着。”
玉珍:“这是我们的心意。如果我们要,又问你们。”
张婶:“这也是。那我就收起了。”
张叔:“新民,张书记的话,你就不考虑考虑?听说你们共产党员有纪律,必须服从组织安排。”
新民:“纪律是有,可这不属于安排工作。当个支部书记,要你干,你就干;不要你干,随时就把你甩了。”
王伯:“也是,这个不可以。人家张立云正在兴头上,也才四十多岁,一包子味,你把他饭碗端了,他不是省油的灯。”
新民:“我真不干。既然是这样,我决定提前离家,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