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乾元的一天（1/1）

胡黎的出场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手上还拎了一个神志不清，整脸和调色盘一样的猪脸老者。

目光中带着对老者的同情，又是一个失败在最后关头的“幸运儿”，还能被人带出。不少过于执着的，甚至因执念会困守到死。不过未曾听说心境试炼还会被揍啊！

此女子有些实力，能在试炼出口附近捞人的都是大佬。

眼见乾元道人还未恢复，满口胡言。胡黎不愿再引人注目，狠狠再打了乾元两耳光，庄严之声在乾元灵台响起：“醒！”

众人皆生出原来如此的感慨。

“这是哪？这是哪？”吱哇乱叫的乾元不用胡黎解释，一看这特殊的地势，瞬间了悟，自问自答起来。

往生林的中心是一块纯净之地，无天无地，只能倒映本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乾元也能通过往生林的试炼了。哈哈，哎呦，怎么这么疼。哪个孙子偷袭了我！”低头一看，本我就和穿小姑娘的大花棉袄一样，红一块，绿一块。

偷笑声自四面传来，乾元有些气不过。要是你们知道老子是一路昏过来被人带着走出来，你们还能笑得出来才怪。

胡黎做势扬了扬手，乾元条件反射般的缩缩脖子。想起来一些不堪回忆，试炼时每到关键处就被人打断美梦。

偷偷再瞄了一眼胡黎，揉了揉自己的脸，一瘸一拐走到隔胡黎老远的地方坐着。表面是对胡黎的不跟小姑娘计较，实则真惊涛骇浪，恨不得爬也得爬远一点。

她竟然能干扰内景的心魔试炼！！内景啊，内景！还能把我带出来，从未听过一起进往生林的还能一起出，我肯定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肯定不是。

她不会在我神魂，灵台种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不会把我变成了傀儡，所以能一起同她出来。

师父，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女人可怕，嘶，太可怕了。神女，我错了，她就是绝世大变态，她肯定可以使人入魔变成魔修。我要检查，检查，看看哪里有问题。

慌乱的使用各种探查手段，唯恐自己被胡黎做了手脚。

乾元心思，胡黎大概猜得到，随便他了。今日之练，虽不能让他道心澄澈，坚毅无阻。但也如百炼的金刚，被反复煅烧。只需一个契机，或是一朵花，一朵云，一场雨，他的心境就可直入合体境。修行在于日积月累，直接把功法传给他，胡黎并未考虑。

胡黎就在探寻目光中静静地等待云榕。如果三天后她还未出现，就去入口处寻她。这是两人一开始的约定。至于她会被困在里面的情景，胡黎是从未考虑过的。她相信云榕，正如她相信自己一样。

此处只是一杯酒，一艘船的风景。

另一边，云榕从踏出第一步开始，一些尘封的记忆就碎片化的在闪现。最初以为是试炼的干扰，剧烈的头痛让她逐渐慢下来步伐，一切仿佛走马灯在重现。

无尽海的海浪一潮高过一潮，肆意弥漫的海雾，一点点把整个往生林吞没。

天边黑云滚滚，银龙闪跃，滔天的巨浪层层往这边逼近。

天地尽显肆虐，方生眼见雾气弥漫，退了又退。虽不见三人模样，境界肯定也比自己高，但还是选择退守入口处外十里。幸而，往生林的雾气在入口处戛然而止。若隐若现的红塔树，此时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其余地方，正在试炼或者迷茫沉醉者纷纷被排斥到各自进入试炼的入口处，惊醒了所有人。大家相互警戒询问，均不知发生了何事。

甚至有胆大者，以为是平静多年的往生林要出宝贝，准备大胆出击。哪想入口处，一步也迈不进去。往生林拒绝任何人进入。

观此景，谨慎者，纷纷后退。不少陷入心魔内景多年挣扎不出者，保得一命，转身即走，丝毫没有看热闹的心。

整个往生林如倒扣的白色大碗，内里翻涌的白雾昭示着不平静。

异动很快被处在中心位置的胡黎感受到，还来不及做什么，她和乾元就被排斥到入口处。四下除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见异状，纷纷做鸟兽散。

“这里，两位道友，这里！”方生留下了信息，只有这两位正脸都没看清的，应当是刚刚才进去的散财童子。

胡黎一把摄来方生，幻化出云榕的样子，静声问道：“可曾见过她？”

这一手至少大乘境界，方生努力不看乾元那张滑稽的脸，慌乱中组织语言道：“没有。三位进去了差不多3个时辰，异变是一炷香左右开始的。林中的迷雾越来越浓，活跃异常。晚辈猜测，未到中心的试炼者都被排出来了。许是，许是和您一起的同伴成功通过试炼，还在中心！”

说出这个猜测，方生自己都惊呆了，是得到仙石不知天高地厚了。理智，静心！

乾元面无波澜，实则已经麻木。嘿，小伙子，你不知道吧，我们才是到了中心还被排出来的。3个时辰，我做梦都不敢想。青离神女也是快30天才走出的。

方生不敢偷看胡黎，只敢微窥乾元。那位有些滑稽，但应当不容小觑，不知他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瞪得像铜陵，更像癞蛤蟆了。

我在里面坐了快2个时辰，她带着我只花了一个时辰就通过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乾元自修行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天赋的鸿沟差异。

“我去别处看看情况，你二人在这等我！”消失在二人眼前。

“道长？我们要在此处等吗？”这白雾虽是停在了入口处，总觉得有点渗人，不像平常那般无害。

“你走一个试试！”心态崩了的乾元，毫无形象的找了块木桩靠着。寻思了好几种逃跑的门道。

胡黎心中不安，化为原型绕着往生林其它入口寻找云榕的踪迹。云榕她是无相族人，是之前感受到的不适让她拒绝试炼吗？

此时无人可以解答她的疑惑，她还不知异变的根源就在云榕身上，只当是云榕被随机排斥到别的出口。

原身飞行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胡黎就绕寻了所有入口，但都没发现云榕的踪迹。间闻听到的，都是从哪进就从哪出，没有例外。唯一的例外就是云榕。

胡黎身上有些湿腻，化为人身面色铁青的落在海牙派方生守着的入口。

“胡道友，寻到云榕姑娘了吗？”

“二位后退一些。”

胡黎摇摇头，手探入白雾中，强硬之姿想硬挤进入口。滋滋的摩擦声，刺挠于耳，入口瞬间雾气翻滚，成对抗之姿。

地面剧烈晃动，方生想站都站不稳，只能站在飞剑上悬浮于空。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往生林？方生偏过头问道：“前辈，这位姑娘，大佬一直这么硬刚？”

乾元目不斜视，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天可见啊，老道和她才认识一天，不是被揍就是被喊退，好歹我也是练虚期。见过的合体大乘境界也是有的，没哪一个这么虎！

蛮力无效，胡黎掏出匕首，对着白雾虚空一斩，闪身进入往生林。

“云榕！云榕——云榕”

刚刚对自己友好自动分离的白雾，现在却如流动的铁水，阴冷凝滞，声音传播的也不远。往生林在拒绝我，但是没有极力排斥我。

这样下去不行！打定主意的胡黎，再一次恢复了原身，不再是几米的小蝴蝶，而是真正的展露原身。那是翅展上千米的八翅黑魔赤尾金蝶，旋转飞升搅弄起往生林所有的白雾，以翅边为刃，切割着整个上空。

修行者们眼见往生林的白雾被一只巨大不知名的蝴蝶从底部越带越高，逐渐显露出红塔林的原貌。丝丝雾气似又从树底端升起，可远远抵不过天空的虹吸。更遥远的视觉观去，龙卷似的白雾和逐渐逼近的巨浪遥相呼应。

胡黎却从中感受到白雾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恶意，肆意释放着恶寒，沾染浸透在绒毛上，每一个微不起眼的水雾重千斤，想要强行留住自己。胡黎控制展现的境界，竭力维持住和白雾的平衡，分出无数个小蝴蝶化身去搜寻云榕。

“云榕，云榕，云榕——”

“云榕！”“云榕，在哪里？”

一处开始扩散的衰败格格不入，几个分身汇合成一个小胡黎。试探了几次，胡黎按捺不住出了手。合体期一击，震碎了此处的异样。

“啊——啊——”云榕跪地仰天，面容扭曲，四肢被白雾的链条锁在地上，尖啸声刺破苍穹。她变成了一个嘴中一直吐泄污浊之气的怪物。

练虚、合体、大乘、渡劫境界反复在她身上轮叠，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痛苦的膨胀扭曲。这样下去，不死也会直接疯魔。

“云榕，云榕，我是胡黎。不要怕，我带你离开这里！”胡黎抵住威压，手一寸寸靠近云榕的脸。血肉如雪花般层层剥离，只剩白骨轻轻刮了一下云榕的脸。

“胡，黎，黎——杀了我。”黑色的血泪划过白色的手骨，腐蚀的黑烟彻底迷糊了云榕的眼。

“云大小姐也有不少秘密啊——”伴随着叹息落下，小胡黎张开怀抱，上半身彻底拥抱住云榕，全身化为白骨，还在飞速消融。

“爆——”散落的血肉落在束缚在云榕的锁链上应声爆炸断开。仅剩上半身的胡黎揽住云榕，闪电般遁向入口处。

和本体纠缠的白雾，充满了不甘，化作巨手向云榕二人抓来。胡黎燃烧自己的躯干，以头颅顶着云榕冲出入口。

乾元道人见状，祭出一个布袋状的法器，托住没有收势的云榕二人，和入口处拉开距离，而白雾的巨手在入口处的抓握戛然消失。

刚庆幸自己的大胆，就听见看守人的惊呼：“快，快看，雷云追过来了！”

仅剩白骨头颅的胡黎，抬头瞥见白雾的大手捏了个法诀，百里外的巨浪裹挟着更多水汽，迅速形成遮天的雷云，覆盖在往生林，不，还在蔓延。

高空的胡黎的本体看得更清楚，是海外渡劫期甚至距离地仙一线的海妖，本体未到，术法先行，还不止一个。凭借白雾捏的法诀，锁定了云榕。

“云榕腰间的一对玉甲给我！大的匕首给云榕，小的作为你的报酬，如果云榕一直未醒，把她送往无相族。你，再付50枚仙石给看门的那个。”

白骨的头颅吐出一大一小两把粗狂的匕首。“记住这段口诀，问归有来处来，请引路。匕首自会听你安排，你们仨赶紧逃命吧。”

吐出一口气封印在云榕眉间，光洁的头骨黯淡了许多。叼着玉甲，飞往本体处。

乾元迅速祭出匕首，念出口诀，窄窄的匕首变得和门板一样大。

“小子，快上来！”

方生跳上匕首，有些犹豫道：“道长，我们就这样把她留在这。”

乾元催动法力，匕首划破空间，飞遁无影。百里外留下一缕凝滞，再不经意，已经到千里外了。

“地仙的事，你管得了吗？”

听完方生悻悻地闭了嘴。蝼蚁和草蛇比，还知彼此差距。蝼蚁和飞龙比，难窥全貌。

此时的乾元丝毫没有损失了5滴万年地灵髓的痛心，或是得到仙宝的开心。这一天，比过去一千年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