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悲哀到极致,温柔的过分(1/1)
“我真不该让你喝那三杯酒,就该让你清醒的看着我是如何将他们的胳膊、腿脚砍断,怎么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的。”
“楚亦澜,是我对你太仁慈了么?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敢挑衅我?是不是?”
沈应霖这次几乎是下了死手,捏在那纤细脖颈上的手指几乎变色,而且越勒越紧。
缺氧导致眼前一片漆黑,血液急速冲上头顶,任由楚亦澜如何拼尽全力的挣扎,也只是在沈应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我,我不是……”
他只是想让沈应霖去做个检查,去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永远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
“沈,沈应霖,你,你还记得……你父母最后看你的眼神么……”
楚亦澜身体痉挛发抖,右手还在试图掰开沈应霖的手,左手不得已撑在后面的油画上,在油画上抓出一道道扭曲难看的痕迹。
沈应霖周身带着深沉而疯狂的杀意,漆黑的眼睛冷冷的望着楚亦澜越发黑紫的脸。
“楚亦澜,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挑衅?”
冷汗从滑过眼角与泪水混合,形成颗颗巨大的泪珠沾在浓密的睫毛上。
沾不住的泪珠顺着撕|裂的眼角滑落,泪水太多,止不住似的往下流,也冲开了右眼角下的那块假皮,露出还未好的血肉伤口。
血液慢慢渗透出来,在楚亦澜脸上形成一道凄惨哀然的血泪之痕,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咔!”
脆弱的颈骨在巨大的外力下爆出轻响。
楚亦澜微张着嘴拼命的想要呼吸到一些空气,他不是第一次体验到濒死是什么滋味儿,知道在死亡边缘,人的内心会散发出怎样一种恐惧。
可为了弟弟妹妹,他不能死……
还有父亲,父亲的死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也不能死……
无论如何,他必须得活着……
那双本漂亮清澈的眸子里已爬满了蜘蛛网似的红血丝,血丝几乎要撑裂他的眼角蔓延出来。
楚亦澜的瞳孔慢慢地涣散,扣在油画上的手指也一点一点的逐渐松开。
看着沈应霖越发模糊不清的脸,用虚弱到连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没有父母,会愿意看到在自己唯一的孩子变成疯子、怪物,他们把|你藏起来……肯定……也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
灵魂仿佛已从这具渐冷的身体抽离,脑部缺血缺氧让楚亦澜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不情愿、不甘心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下一秒,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骨头与地面剧烈碰撞而产生的骨裂。
裂骨的疼痛让楚亦澜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陡然涌进胸腔的新鲜空气让他削瘦的身体整个的蜷缩起来,他拼命的咳嗽着,血沫从凄白的唇角溢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咳了很久,楚亦澜才好不容易的止住咳嗽,视线依旧模糊不清,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痉挛着,先前扣在油画上的指甲也劈裂了,指尖皆是鲜血。
沈应霖蹲在楚亦澜面前,面部轮廓冷硬逼人,他看着楚亦澜轻轻的笑了下,笑的很冷、笑的很淡。
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楚亦澜的下巴,看着这张濒死之后,劫后余生的脸,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畏缩、也没有仇怨,好似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淡然。
这双他认为晶莹蕴润的漂亮瞳孔里有种奇怪的悲哀与温柔,悲哀到极致,温柔的过分。
是了,楚亦澜这人本就是个心善到一定程度的傻瓜,他可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下一个会吃人的魔鬼,会毫无条件的向这个魔鬼伸出救援之手。
沈应霖冷冷开口,嘲笑着他的天真:“楚亦澜,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怜悯,也从不会有人去接受你给的那些所谓的善良。而你,迟早会死在你这旺盛的同情心下。”
“可是你没有杀我,我活了下来。”
楚亦澜睁着痛苦发涩的眼睛,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左肩骨裂,身体剧烈疼到连支起身子都很困难,“沈应霖,你心里还是存有一点良知,哪怕很少很少,但足够了。”
“那你可真是误会了,不杀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我动手。”
沈应霖动作温柔的用拇指擦掉楚亦澜眼角的血痕,却又有意无意的用指甲划开他右眼角下的伤口,让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与其他人的血不同,旁人的血是暗黑的、冰冷的、腥臭的,但他的血红的几乎透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最重要的……
是暖的,让他冰冷的指尖稍微有了些许温度。
冰冷透亮的黑眸不经意地闪了一下,沈应霖缓慢凑到楚亦澜面前,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眼角渗出的鲜红液体。
味道是暖的咸的,却很干净,也很美味,让发涩许久的味蕾品尝到了丝丝香甜。
他才想起,楚亦澜一直有喝茉莉花茶的习惯,血液里的香味儿就是茉莉花香。
“唔……”
伤口被沈应霖辗转吮吸的发疼,楚亦澜发抖的双手赶忙撑住他的肩膀。
“沈应霖……”
“闭嘴!”
脖颈再次传来剧痛,楚亦澜被迫仰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沈应霖那张轮廓硬朗冰冷的脸。
发抖的双唇迅速被沈应霖 堵住,他嘴里的血腥气通过舌尖与唾液迅速换到了楚亦澜的口腔之中。
挣扎的双手被沈应霖一只手就束缚在头顶,僵冷颤抖的身子多了些重量。
强烈的窒息又扑了回来,瞬间抽走了楚亦澜仅剩下的那点力气,让无力的身体只能被沈应霖禁锢在怀里。
舌尖被咬破,滑腻腥咸的液体流转在二人的唇齿之间,一时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谁的血。
“沈,沈应霖……”
断断续续的呻|吟,从被吮吸发疼的双唇间渗出来,望着沈应霖的焉红眼眸带着些许哀求,像只柔顺又可怜的小猫。
沈应霖注意到他额头因氧气不足又开始爆起的青筋,意犹未尽的松开了他,松开时还特地舔残留在唇上的血渍。
安慰似的拍了拍楚亦澜冰冷的脸,沈应霖没再说什么,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但没有扶着他,而是将他用力往墙上一推,让他自己靠在墙上,至少不会像条狗一样狼狈的摔在地上。
沈应霖双眼同样泛起一种怪异的血红,除了黑色瞳仁外,眼白周围已全部被红血丝替代。
没再理会虚弱不堪的楚亦澜,他走到那幅被损坏的油画面前,看着上面的几道抓痕皱起了眉头:“他们跳下山崖摔得血肉模糊,我早就忘了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眼神,甚至忘了他们的长相。”
所以……
他要在这些恐怖的画影中寻找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想象着他们亲眼目睹沈家人被烈火焚烧时的痛苦与绝望。
因为,这片火海也是他被送到地窖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他存留在记忆中最后的影像。
楚亦澜平静的看着他,除了不停发抖的身子外,喉咙更是疼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楚亦澜,你是学美术的,限你半个月时间,画出一幅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油画。”
沈应霖神情漠然,轻缓的话中透出森森寒意:“画不出来,你的手指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