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复仇（1/1）
还有两个小时......
如果现在回到现实，叶弦有把握应对王奕楷的提问，但局面似乎不是一问一答这么简单。
操纵记忆本质是窃取隐私的行为，任何人对自己有戒备，叶弦都可以理解
但让陆子樱代替自己？
这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王奕楷可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的，不应该做这么人渣的事，所以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借自己的能力查明陆子昂的死因。
他已经疯狂到连陆子樱都怀疑了。
而陆子昂的事，也确有蹊跷。
尽管他是个职业混混，也没有把街头上的事带到家里，夸张一点说，他就是在街头找了个班上，就算是闯了祸，受了伤，他也不会回家，让家人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他在这家中扮演的角色更像是父亲。
平日里爷爷奶奶配药、去老朋友家唠嗑、去公园唱戏，陆子昂都亲自陪同。
他对妹妹的保护更是做的到位，街头上虽然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但总有被逼急的人或坏到极点的人会拿对方家里人做要挟。
于是陆子昂就让妹妹找了个离他地盘最近的学校，好每天去接送上下学。
陆子昂听说学校里有小混混，就穿着借来的校服在学校里四处走访，把每一个混混都单独拎出来谈话，其中自然有不服气的，陆子昂就用拳头打到服为止。
直到一个不怕事的学生出现，当着陆子昂的面羞辱他的家人，当场就被打得不省人事，在icu里躺了两个礼拜才转出来。
据陆子樱的记忆，在出事前，此人在学校里与她没有任何交集，纯属是看陆子昂一个非本校的这么猖狂，觉得不爽，口嗨罢了。
得亏王奕楷背后是兴丰集团，花大钱摆平了这桩事，要不然，陆子昂大半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可如果在牢里的话，陆子昂说不定就能避开生日夜的杀身之祸了。
想到这，叶弦望向天花板，克制住眼泪，品味着胸口涌现出的难以平息的酸楚感。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陆子樱是怀揣着这种感情在生活呢？
陆子昂死去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道上混，确实有风险，但又是谁会对陆子昂恨之入骨，以至于要以如此残酷的方式剥夺这条年轻的生命呢？
最先想到的就是被打进icu的人，他的家人一定不会放过陆子昂，但那可是三年前的事，如果要报仇，早就报了，更何况钱都谈妥了，哪有再算账的道理。
王奕楷身处其中，也一定怀疑过那人，但事情尚未解决，说明与那人无关。
那么究竟是谁......
叶弦晃了晃脑袋，手上的记忆不足以查明真相，况且自己还生死未卜，还不是时候。
他恢复了房间的原样，走出房门，找到与爷爷奶奶说话的陆子樱，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卧室内。
叶弦要做的，是调整陆子樱对自己的感情，让她主动帮自己解开手脚的束缚。
王奕楷拿陆子樱当亲生妹妹看待，无论她做什么，王奕楷顶多说两句，不会动手。
而丁泰初充其量是个保镖，也不会对陆子樱做出格的事情。
所以陆子樱是最佳的人选，没有之一。
调整感情的方式很简单，只要给记忆主传达指令即可。
“叶弦，敬意，9。”
“王奕楷，感恩，7。”
“叶弦，敬意，9。王奕楷，感恩，7。”记忆世界的陆子樱重复了一遍指令后，情绪修改就完成了。
思来想去，叶弦还是觉得敬意更适合当下的情况。
通常来说，提高“爱慕”情绪的效果最为明显，虽然叶弦不理解，但爱在人类的情绪中优先级最高，能量最大，是其他情绪无法替代的。
陆子樱对自己的爱慕等级过高的话，看见自己被王奕楷五花大绑，会当场跟王奕楷闹掰，以王奕楷目前的精神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这绝对不是叶弦想看到的结果。
而令叶弦没想到的是，陆子樱对自己的敬意值不高，爱慕倒是挺高，足足有4，要知道陌生人之间爱慕值通常为0，还有负数的情况。
对王奕楷的感激情绪反而出奇得低，只有4.8，连5都不到。
理由大致也能推断：陆子樱希望能忘记哥哥的事，好好生活。但王奕楷复仇的情绪越发膨胀，导致他对陆子樱产生了无法克制的保护欲和控制欲。
脉络理清后，叶弦恢复了陆子樱房间的原貌，从窗口一跃而下，漂浮在空中。
雏菊花大片枯萎，大陆崩坏开裂，居民楼化为粉末，一眨眼的功夫，叶弦又身处空无一物的虚无之中。
意识回到现实，叶弦身体猛地一抖，陆子樱吓了一跳，收回了手指。
“王奕楷，你是个男人吗？宁可让一个女孩子替你，都不愿意跟我牵手？”叶弦挑衅道。
王奕楷松开陆子樱的小臂，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掐着叶弦的下巴，言语中带着不屑：“我没问你问题，就不要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告诉我，陆子樱的哥哥叫什么？”王奕楷问。
“陆子昂。”
叶弦明显感受到，当自己念出名字的时候，王奕楷掐自己的力道更大了。
“描述一下长相。”王奕楷接着问。
“个子不算高，一米七出头一点，很结实，有健身痕迹。黑色短发，粗眉毛，脸一直板着，看上去挺狠的。还有，脖子上挂着块玉。”
王奕楷心中一紧，这正是记忆中陆子昂的样子，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哪天晚上？”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是哪天。”王奕楷松开叶弦的下巴，转而掐住脖子，“回答我的问题。”
“王奕楷。”叶弦艰难地从喉咙里吭出几个字，“陆子樱还在呢，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回答错误。”王奕楷双眼凸出，杀意溢于言表，两只手一同掐住叶弦的脖子。
叶弦的面部先是涨红，而后发紫，他激烈地摆动身体试图挣脱，但无奈手脚并缚，只能将生死交给天意。
“不要！”
陆子樱的尖叫打破了僵局，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王奕楷，将其撞了个踉跄，趁王奕楷还蒙着，她翻上木箱，替叶弦松开了腿脚的束缚。
叶弦刚摘下眼上的布料，就看见王奕楷一把推开陆子樱，失心疯似地挥拳过来。
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力量是难以估量的，在王奕楷的拳头将自己打飞之前，叶弦将眼前景象与从监狱中囚犯们的记忆整合分析，一招一式的动作瞬间融入进每一寸筋骨。
叶弦灵巧地侧过身，巧妙地避开了王奕楷的直拳，同时借力推背，王奕楷失了衡，一头撞上木箱边沿翻倒在地。
王奕楷的疯狂还在继续，他小跑几步，抄起墙边的鱼叉，双手高举，直劈过来。
当！
叶弦脚步一挪，鱼叉重重砸在水泥地上。
王奕楷不断挥舞鱼叉，而叶弦的精力全部用在躲闪上，一阵叮铃哐啷后，整个库房一片狼藉，却未伤叶弦分毫。
叶弦的目光看向摔倒在地的陆子樱，她已经换下那套不合身的秘书装，换上了可爱的常服，她抿着嘴小声啜泣的样子，激起了叶弦强烈的保护欲。
王奕楷此时体力已经见底，叶弦大胆上前一步，做出挑衅动作，王奕楷心中仍有火，抡起鱼叉刺向叶弦。
这一次，叶弦做出了更加冒险的举动，向左侧前方跳跃躲过刺击，随后抓住鱼叉向后一扯，王奕楷毫无防备，整个人随着鱼叉一同向前冲去。
叶弦屏住呼吸，用额头向前撞去，硬生生将王奕楷撞晕在地，鱼叉则顺势飞出库房大门。
“够了。”此时，看了好一会儿戏的丁泰初从阴影中走出，像抓小动物似地拎起叶弦放到一边，又抓着王奕楷的领口，将他平放到木箱上。
过了大约十分钟，王奕楷才缓过劲来，他一把抹去嘴角的鲜血，转过脑袋，对叶弦竖起大拇指道：“你牛b。”
叶弦起身想往木箱那去，却被丁泰初庞大的身躯拦住，无奈只能忍着喉咙的胀痛喊道：“王奕楷。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我明白你与陆子昂的友谊至深，但一味地陷在复仇的情绪中，只会蒙蔽你的双眼。还会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
王奕楷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痛苦。
“王奕楷哥哥。”陆子樱越过二人来到王奕楷身边，“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哥哥。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你一直活在哥哥死去的阴影之下，是做不到任何事的！”
王奕楷温柔地抚摸陆子樱的头，眼眶中泛起泪光，“你完全不了解。子昂是被我害死的。跟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迟早会惹上麻烦。”
“我们说好，生日夜结束之后，就跟街头说再见。我回到兴丰集团，他去当兵。谁知道呢，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王奕楷撩起豹纹内衬，露出长短不一，十几处骇人的疤痕，苦笑道：“叶弦，看到没有？那些人捅了我12刀，没一处致命伤。”
他又指向脖子，指向心脏，眼中迸发出灼人的怒火：“子昂呢？被抹了脖子，被捅了胸口。他们就是冲着子昂的命来的。不管是谁，这仇我王奕楷必须要报。”
“好！”叶弦背过身去，默默走到库房外，又转过身，背对大海，高声喊道，“王奕楷！陆子樱！我叶弦对着大海向你们发誓！一定帮陆子昂报仇！”
王奕楷尴尬地笑了，他扶着脑袋，缓缓坐起，捋了捋黑黄相间的秀发，尽管身体虚弱，还是用尽全力嘶吼：“狗娘养的！老子要报仇！”
陆子樱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库房外的男人，似曾相识。
她的哥哥也是这样一个笨蛋，喜欢说一些很中二的话，喜欢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喜欢打一些自认为很热血的架。
去医院缝针，医生对他说会伤口愈合后会留疤，他反而高兴得很，说伤疤才是男人的浪漫。
他就是这样一个孝顺、忠义、尽责的人。
他不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