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船（2）（1/1）

张三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习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这突然形成的反差，让王安野拉紧了心弦，“什么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大禹治水那个大禹吗？”

“大哥，三过家门而不入是什么？”

课本上的内容，王安野早就背的滚瓜烂熟，“大禹是夏朝开国君主，在那之前，中原地区饱受洪水摧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后来他控制了黄河的水患问题，使黄河流域的土地得以开垦和居住，这件事被世人传颂为大禹治水。”

王安野顿了顿，接着说，“三过家门而不入是夸他的话，他三次经过家门，因为太忙了，所以舍不得进去，意思是他敬业又热爱奉献，是个英雄。三儿，你问的是他吗？”

张三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想那么复杂，“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说的是你说的黄河这个大禹，但不是皇帝那个大禹啊。”

“什么意思？我说的这个大禹就是皇帝啊。”王安野也愣住了，难不成他们的历史跟自己的不一样？

他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芫惟沁，“沁姐，你清楚这个吗？”

“嗯。史书记载，大禹治水有功，被舜禅让为帝，后来大禹建立了夏朝。”

王安野听到她这番话，松了一口气，心说历史幸好还是我认识的历史，不然这个世界就真他娘荒诞。光是想象一下，秦始皇领着庄子和梅西踢足球，他都觉得脑子要宕机 。

“你问大禹做什么？”

“我师傅让我找他。”张三想了一下，接着说，“你跟我一起去找。”

王安野摸不着头脑，“我去干嘛？他死了几千年了，你从这跳下去，被虫子吸成人干，到天上兴许能碰见。”

说完，王安野看到张三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你师傅怎么说的，让你找他干嘛？”

这时，张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那纸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你看，我抄下来了。“

王安野凑近，好家伙，这张皱巴巴的纸上全是繁体的文言文，那一行写着：“觅黄河大禹而物反其所归，汝觅之可得，若不可得则焉。”

王安野轻声读了出来，尝试翻译成白话，“找到黄河大禹，然后把东西放回去，找得到就找，找不到拉倒。”

张三说，“是这个意思吗？后面这句，应该是找不到就完蛋了啊。”

“你师傅怎么说的，你没问清楚啊。”

“我没见过我师傅，这是师傅留给我的字里面写的。”

王安野心想你这不扯犊子吗，光凭这张破纸，写得还不清不楚，就打算去找一个死了几千年的人，你师傅跟你一样不着调。就算找到了大禹他老人家，那肯定在皇陵里，你别说还要掘墓，这他娘犯法的。

想到这里，王安野把“大禹埋在绍兴会稽山”的消息吞回了肚子里，他可不想跟着张三跑去浙江干这蠢事。

“万一你师傅随便写的呢。”

“那不应该吧。”

这时，王安野和张三正在船舱里研究文言文词句。船老大站在前面门口，突然幽幽地说道，“啊呀姚，你刚不是说那古船会消失嘛？”

“是的咧，我兄弟实诚人，不会说大话。”红脸船夫凑在几人旁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确定吗？娘咧，这是咋回事！”船老大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充满了恐惧。

王安野闻声，立刻抬头看去，差点脚一软，几乎要坐到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那古船距离比之前减少了一大半，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短距离。

王安野出到船舱门，惊惶地看着这一切。

渔船底下绿光涌动，仿佛一池翻滚的翠绿奶油，迤荡出一波波浪涛。

生物发出的奇异频率，组成了一个嘈杂而低沉的声音信号。

船身随着信号在不规则摇晃，像是盛宴中卖力演出的小丑。

古船在拉近。

王安野瞪大眼睛，努力看清它的样子，迎面驶来的船身面宽很大，宛如一艘船在横向驾驶。那幽幽绿光下，船体直直地立在河面上，推开一阵又一阵的绿浪。

仔细看去，浪涛中无数虫子在纵情狂欢。

他发现船体上，有巨大的、像是大铁链子的一样的绳索，紧紧地从上方伸入绿海中，船体绿光正是从那铁索上发出。

张三见状，眼中露出警惕之色，手中黑棍浮现光芒，冲红脸船夫问道，“怎么回事，它怎么一下就跑眼前了。”

话音未落，渔船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拍打，猛地一下晃动。

王安野没站稳，一下倒向后面去，踉跄了几步，芫惟沁和张三跟着后退，拉住了他，他们紧紧抓住船舱里的立杆。

红脸男子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船身猛地晃动，他俯身蹲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兄弟说的船追不上的啊。对，是了，他说的是他们追船，没、没说船会追他们。”

话音刚落，张三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古船猛地拉近，一下就到不到十米的距离。

眼见就要撞上去，它竟然一下减慢了速度，即便如此，船还是碰了上去，发出一声沉闷而又令人胆寒的碰撞响声。

紧接着渔船和那古船又撞了几下。

渔船猛地震荡，几个碰撞之间，船身旋转了九十度，横向与古船紧紧地抵在一起。

船面形成一个倾斜的状态，像是被推着前进一样。

那瞬间，三人匆忙抓住旁边可以抓的东西。王安野下意识降低重心，双手扶着船杆，没想到碰撞的力量一下把他横向甩出，他失去平衡，直接趴在地上，随后抱住了不知道谁的小腿。

只听见几声惊叫，船上的各种物件骤然腾起，散落地飞了出去。

船老大和红脸船夫紧紧抱在船舱边上，而其他几个船夫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王安野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芫惟沁被吓得脸色苍白。他心里直觉得发毛，这古船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是有人在操作飙船还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他看向外边。那古船船身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材料，不是木材或金属，更像是混凝土石砌之类的硬质材料，表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有许多水里残留的痕迹。

不少虫子爬在上面，形成点点光亮。

船身有许多铁索从上方垂直落下。那铁索极其巨大，比一个人的腰身还要粗，形状奇特，根本不像是人造的，一环牵着一环，通体发着诡异的绿色光芒，仿佛是某种发光物质涂在上面。

“他娘的，我们的船质量还挺好。”王安野觉得自己人都麻了，心有余悸地说，“怎么感觉有东西在船下动来动去，船不会翻吧。”

碰撞过程中，不少虫子落在船上，他们正把它们往外挑，船老大听到王安野这话脸色更白了，“小兄弟，话不能乱说的。”

河面突然翻涌起来。

紧接着，在五人惊恐目光中，船右侧的方向，从河面下缓缓伸出一根巨大的触手。

那触手皮肤泛着绿幽幽的淡光，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坑洼，每个坑洼都像是一个恐怖的吸盘。它越伸展出来，底下部位就越粗大。

王安野看到这根东西，汗毛都竖起来了，出声骂道这他娘的下面有大章鱼怪啊。

随后 ，那触手仿佛难以为继，重重地倒在河面上。河水猛地激飞起来，波浪带着无数绿虫腾上半空。

眼见此景，三人如同惊鸿一般躲进了船舱的角落。船老大和红脸船夫也是大声惊叫，跟着跑了进去。

他们步子还没站稳，就听见河水和虫子落在船上哗啦啦的声音。

船身随浪剧烈摇晃，和古船不断发生碰撞，张三一把拉住船老大，急切地问道，“现在怎么搞？船还能开吗？”

船老大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是船不走，是那鬼东西不让咱走啊。”

那触手怪显然没想让他们安定。王安野透过船舱窗户一看，只见那触手再次从河面高高举起。王安野说了一句我的姥姥，连忙一手拽紧船舱里的椅子长杆，一手拉住芫惟沁，那触手就猛地倒下，狠狠地砸在了船头的位置。

整艘船顿时升起一个斜度，船尾高高翘起，然后擦着古船的船身，船身重重落下。

过程中船头发出一声巨大的船体撕裂声。

在那一瞬间，五个人腾起半空，张三有心护着王安野，结果把自己脑袋重重地磕到了船舱。随后，他们随着狂乱的船体重重地落回地面。

张三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怒道，“他爷爷的，我要跟它拼了。”

渔船船头传来连续的咕噜声音，船老大慌乱之中说了一句船头梁断了，就往船尾方向跑去。

其余几人纷纷跟了上去，一边跑着，船身已经慢慢朝后方倾斜，开始下沉。

跑到船尾位置，旁边是那铁索。根本来不及多想，他们分别用灵器一挥，把墙上的虫子清出一个干净区域，急忙往上爬去。

铁索一节紧接一节，他们一口气爬上近十米高度，忍不住往下看。

只见渔船被那大触手又撞击了几下，如同被巨大的手掌拍打，加速地往下沉。

正当张三运起灵力，继续把虫子挑飞的时候，没想到那触手怪竟然摇摇晃晃地伸了上来。张三骂了一句娘希匹，松开双手，往下跳了一段，然后双脚扣住铁索，倒挂身子，拔出金色细刃一剑砍了过去。

绿色光芒之下，金色细刃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炙热的剑光挥出，然而那触手十分坚韧，一剑下去竟只划破了皮肤，伤口甚至没有渗出血液。

那瞬间，王安野看见触手伤口附近，似乎有很多道疤痕。疤痕处的绿光比其他区域暗淡些，看样子都是剑伤。

他心想这触手怪肯定到处惹事生非，才一直被人砍。

吃了一剑，那触手仿佛消停了，落入水中没有动静。

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