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悼念(1/1)
黄宴离远山眉紧蹙,忧心忡忡一直盯着手中的手镯。
手镯上的微光越来越弱小,似风中残烛,灭在俄顷。
她从未有过某一刻这般感到惶然不安,她的心有些软塌,默默祈祷。
“自恋狂,你常常自命不凡,命比天高,这一次可别轻易死了,我们之间...还未分出胜负呢......”
然而,纵使她万般不愿,那手镯,却终是再无光亮,镯身亦是砰的一声。
溘然断裂,化作朵朵花瓣,飘向阴暗天空,随着雨水融化,再也不见。
清脆的破裂声,亦然吸引了坐骑上剩余两个人的注意。
陆芷柔回过头,看到黄宴离失神落寞,双眼呆呆一直看那空空手腕,动也不动。
这一刻,她许是知晓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心疼道:“宴儿......”
她挽过那柔荑双手,将之拥入怀中。
焊魃看着,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汉子,遽然感到鼻头一阵酸涩。
“茯苓,能再快些吗。”
茯苓咬牙,加快了速度。
......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
众人方才赶到万丈嚎渊附近的悬崖上。
这是泣血录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看着满地白衣碎片与各种血渣脏器,三人缄默不语,茯苓情绪低落的匍匐在一棵树下,闭上了双眼。
雨水无情,冰冷入骨,洒在脸上,敷上晶莹的纱。
脚步轻盈地前挪,露出苦涩的笑。
“你这个家伙,真菜啊。”
黄宴离踱步来到悬崖边,看着下方以雾为天的万丈嚎渊,那是她感受到泣血录的地方。
云雾像是天上的云,黑色的,翻滚着的,就是没有雷电。
雨水落下去,穿透雾,为下方的世界再下起了雨。
“渊上渊下,截然两个世界。”
“万丈嚎渊,有着天生压制真气运作的磁场,任何生灵掉落,绝无生还可能。”
茯苓这时走过来,以他巨大的身躯为其遮风避雨。
“黄姑娘,此间事了,走吧。”
“宴儿......”陆芷柔也走过来,她想着安慰些什么,却又怕说错话,不知该怎么说。
“嗯。”
黄宴离秋眸俯垂,轻应了一声,她解下一缕束在腰间的绯红色的红带。
“为他立个碑吧,这里可远眺万千风景,雨过天晴,应是绝美画卷,倒符合他那特立独行的品味。”
将血渣收集焚烧,清理了场地,为侯青立了碑。
‘湘域侯氏尸祖侯青之墓’
那一缕红带束在石碑上,雨停了,它会在石碑上随风飘扬,永不相离,直至分解消融。
......
泣血录没拿到,还损失了一名尸祖。
这一次的经历,无疑是损失惨重的。
黄宴离不知如何汇报,她既害怕又落寞。
就连焊魃都有些惊惧,他原本只想泡个妞而已,结果到最后妞没泡到,好哥们还搭了进去,死在了万丈嚎渊里。
他该怎样与老爹说,若是侯白衣找上门,他都不知怎么解释。
真相始终骗不过时间。
侯白衣已经知道了。
黄离清也知道了。
黄宴离在二人之间,只是低着头,不能说些什么。
“一百年内我护你侯氏平安,直到你们下一任尸祖出现。”黄离清沉重的给出了承诺,他神情严肃而认真。
“不必了。”侯白衣却是笑了。
黄离清父女看着这个俊朗的男人,不知他的笑容有何意味,是苦涩,还是洒脱?
看不透,猜不透。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侯青向二人解释道。
“你疯了不成,与你侯氏不和的不止我黄氏,我敢保证黄氏不再骚扰你们,可不保证其他氏族没有趁火打劫的念头。”
“更何况你不久就要远赴大漠,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停。”侯青打断了黄离清激动的发言。
他错过父女俩,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远眺地平线下瑰丽夕阳。
“虽说幽冥教有规定不能干涉族群迭起跌落”
他眯着眼,手掌横在眉头上,欣赏绛紫晚霞。
“但你们又怎知我侯氏熬不过这一劫呢?”
“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破不立嘛。”
侯青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父女二人的身边。
他拍了拍黄离清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然后又瞬移道黄宴离身旁,也拍了拍她的肩头:“丫头,放心,你不会成为寡妇的。”
“嗯?”
“侯叔?”
黄宴离惊疑地抬起头,发现哪里还有侯白衣的身影,她又朝周围观望,试探喊了一句:“侯叔?”
“别喊了,走吧。”
......
侯青不幸夭折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侯氏大大小小地方。
第一日。
悲伤和惊恐的气氛,笼罩了所有人。
山上小屋,侯枭坐着儿子曾经坐过的躺椅,看着白云皑皑,苍天任鸟飞,眼睛变得浑浊。
他睁眼看了一夜。
初升的朝阳本意味着新生命的崛起与绽放,然而在这个接近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上却截然相反,此刻的他看起来却像花甲老人,白发占据了脑袋大片区域,脸上多了许多皱纹。
第二日。
侯氏上下举族哀悼。
第三日。
奠礼举行,天地一片白茫茫。
白而长的队伍前头,侯枭木讷的举着招魂旗,走着各种仪式。
“他是我们侯氏百年以来,除侯白衣以外最杰出的天才。”
追悼典礼上,大族老声泪俱下。
侯枭抿着嘴,眼睛无光地看着地面,听着那些悼念陈词,双手颤抖地捂上了耳朵。
萤勾一身素白丧衣,不顾姐姐阻挠的她终是来到了侯青的奠礼上。
她坐在台下,眼睛哭得红肿,鼻涕长得流到手上都舍不得擦掉。
“擦擦,多难看啊。”
一块手绢递了上来。
萤勾抬头,看见一脸漠然的侯白衣。
立时就怒了,她爬到白衣身上,鼻涕甩到他脸上,双手紧握成拳不断大力地捶击对方脑袋,鬼哭狼嚎。
“坏蛋,你这个坏蛋,你陪额弟,你赔额弟,把额弟还给额......呜呜呜~”
......
“你这个...坏蛋,把额弟...赔给额......”
萤勾喊得累了,趴在侯白衣肩上熟睡过去。
前方走来同样一高挑身影,是萤勾的姐姐。
“把萤勾给我吧。”
她接过萤勾,就往回走。
“等一下。”侯白衣在后面叫住了她。
“咋?”
“把你妹的鼻涕也拿回去。”
侯白衣将一条人脸轮廓的绿色物体塞到了自己婆娘怀里,然后一溜烟跑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