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逐出家门（1/1）

姜稚家住在北城的老街区，胡同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筒子楼，房子是上个世纪的老破小，据说是方栋梁单位上分配下来的，总共加起来才不到50平。

天还没破晓，她一路上脑袋都昏昏的，回到家门口，从窗台的砖头下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小心翼翼打开家门。

这是她家的备用钥匙，一直放在这里。她的父母并没有给她配钥匙，还说女孩子家家不要总往外跑。

好在时间还早，她的家人都还没起床。姜稚舒了一口气，如果被他们发现她夜不归宿，不知道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放下书包，发现里面多了一张黑色鎏金的名片，上面只写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兰泽西——”，应该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吧。

把名片收好后，从包里取出手机，发现没电了，于是拿去外面充电。

她的小屋是个杂物间，空间很小，只放了一张不到一米宽的行军床，别说衣柜书桌了，连个插座都没有。就这不到5平米的地方，还堆了不少这个家里的杂物。

或许在她的家人眼里，她也如同这些杂物一样，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存在。

姜稚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她觉得上天对自己好不公平，什么破事都能让她遇上。

想着想着，从不在这个家流泪的她情难自禁地落了泪。

……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稚是被黄美娟揪着耳朵拎起来的。

“死丫头学会偷懒了，早饭也不做，你想饿死我们吗？”黄美娟扯着嗓子嚎起来。

按照平常的惯例，姜稚都会先做好一家人的早饭再去上学，这放假了，她倒偷得清闲了？

“我今天……不太舒服。”

姜稚曾无数次地从这张和自己长相相似的脸上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她知道自己的解释很多余，于是边说边朝着厨房走去。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觉得我们不让你上大学报复我们吧！”黄美娟无情地讥讽。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的养父，李慧琴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就想赖在我们家害我们是吗？你这个癞皮狗，给我滚出去！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吵死了，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卧室内传来方一航不耐烦的声音。

害怕打扰到儿子休息，黄美娟才安静下来。姜稚也没有心情和她斗嘴，只是默不作声地去做早饭。

姜稚利索地煮好了面条，然后盛了两碗端上桌，此时黄美娟和方栋梁也刚洗漱完出来。

等他们都吃完以后，她才上桌，把剩下的一点残羹剩饭打扫干净，随后又收拾完碗筷，才拿起手机回到自己的小屋。

手机一开机，一连串的叮咚声响起，还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林冉打来的。

姜稚这才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晚上，林冉肯定急坏了。

于是她赶紧打开微信，不等点开她的语音消息，先给她回复了一句：冉冉，我没事，昨晚不太舒服，已经回家了，你别担心。

昨晚林冉在舞池等了好久都不见姜稚回来，她去之前的座位找人，又去卫生间找，走廊、角落……哪里都不见姜稚的身影，她真的急疯了。

在酒吧，一个妙龄女子消失了……林冉不敢继续想下去，自责、懊悔一股脑的涌上她的心头。

她只是想让姜稚开心一点，她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酒吧遍寻无果后，林冉怀着最后的希望拨打了110的电话。她颤抖着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但是警察说失踪不到24小时不给立案，让她先回家等等消息。

林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一晚上盯着手机不敢合眼。她不敢想象，如果姜稚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面对她，怎么面对自己。

“叮咚——”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将林冉从失神的状态带回现实，是姜稚，她没事。

林冉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为了确认姜稚的状态，她立马回call了一个视频。

看到是林冉打过来的视频，姜稚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按下了接听键。

“阿稚，你没事吧！你昨晚去哪了？我差点被你急死了。我还去报警了，真的吓死姐了！”

视频里面，林冉一脸憔悴，头发凌乱，眼圈乌青又红肿，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看到姜稚真的没事，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哎呀别哭啦！你看我没事的，我酒量太差了喝了一点酒就难受的很，不想扫了你的兴就自己回家了，睡到现在，也没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林冉家境殷实，作为家里的独女，父母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宠爱。但是她一点也没被宠坏，性格好、长得也好看，在学校，是不少男生心中的女神。

看到林冉这个样子，姜稚既心疼又觉得温暖，她的傲娇大小姐对她真的很好。

是啊，林冉对她来说，是比她身边所谓亲人的人珍贵百倍的存在，是她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

她不想让林冉担心，只能扯了个谎圆过去。她多希望，昨晚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真的只是喝醉了回家睡了一觉。

“臭阿稚，下次再这样姐就给你好看。”林冉抹了抹鼻涕努着嘴气呼呼地说。

“好啦，下次不会了，你快去休息吧！”

两人挂断视频，林冉去卫生间洗漱好后便安心闭上眼休息，这一晚上，真的把她折磨惨了。

姜稚坐在床边，紧紧抱着双膝，她的脑袋很乱，想起很多事情。

她想到对她很好的养父母，小时候她贪玩，养父就在院子里做了各种玩具给她，木马、秋千、竹蜻蜓，她的童年真的很快乐。

可是养父在她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养母辛辛苦苦一个人把她拉扯到高中，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但母女俩相依为命，生活还是充满了甜。

然后有一天，养母哭着告诉她自己不是亲生的，要把她送回她亲生父母身边。

姜稚永远记得那一天，因为从那天以后，她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甜了。

她记得她的亲生父母说：“当初说好了，给了你就是你李慧琴的女儿，跟我们方家没有关系。你现在送她回来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管我们叫叔叔阿姨，对外就说是我们远房亲戚的女儿。”

她记得他们脸上嫌恶的表情，好像恨不得她从来没存在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吧。

她记得养母那个心酸又落寞的背影，临走时抹着泪叮嘱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伺候他们一家三口的丫鬟，洗衣、做饭、拖地……她承包了一切家务，换来了一口饭和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姜稚也不抱怨，她觉得自己与这家人的关系只是一种价值交换，她用自己的劳动换取一小片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至于尊重、爱护那些东西，她不在乎。

等到她有了独立能力，她自然会从离开这个家。只是没想到，她的亲妈比她还要着急赶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