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1）

除夕佳节，作为战时首都的重庆却不见百姓迎接新年，遭遇日军空袭后，山城的人民已经听不得爆竹作响。刘志辉倚在窗台边看着寂静荒凉的街道，可耳边却萦绕着宴会厅中的舞曲和人们欢闹的笑声，饮酒作乐的高官仿佛早就将数月前山城的惨状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此刻的他们都将抗日之事抛诸脑后。

满心报国的刘志辉注定不可能融入，他绝不愿与之一同堕落，可他又能怎么办？申请调去前线数次被打回，他是个军人却只能站在这儿，成为被保护的人。刘志辉想要离开，身后的人却拦住了他。

“赵团长……”

守在旁边的郭玉忠听着刘志辉一开口便透出的无奈，更懂人情事故的他，立即扯开了嗓子，打招呼的声音直接没过刘志辉的嗓音。

“志辉，你这就要走了？不陪媛媛跳支舞？”

身着西洋礼裙的赵媛红了红脸，对着刘志辉羞涩一笑。

赵媛喜欢刘志辉，几乎是闹得全团皆知。原本军校毕业的刘志辉只是因为前往武汉的部队未定，军校不知该让他去哪支部队，才让他暂待团中。可赵媛看上了他，赵团长也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位置，想招一个从军校毕业的女婿，父女二人一拍即合，已准备赶赴战场的刘志辉不明不白的只能看着自己同学上了战场。

所有人默认他是靠着讨好团长之女留在重庆的窝囊废，听着别人嘲讽自己畏首畏尾，听着他人讽刺自己营长之职获得的不公平，听着同学好友一个个报国身死的消息……刘志辉想出这座山城，哪怕是战场凶险，他也不想愧对军人的身份，可惜，他什么都做不到……

郭玉忠看着刘志辉微蹙的眉心，立即走上前向团长解释道

“营长刚刚被灌了几杯酒，现在出来醒醒酒而已，您和赵小姐先请吧，过会儿营长就回来。”

赵媛听着郭玉忠的解释满意地看了眼刘志辉，随着自己父亲走进了宴会厅。

刘志辉感激地瞧着长舒一口气的郭玉忠，自从他入这个团后只有这个参谋数次替他解围。

“营长，您都回绝了这么多次了，这赵小姐到底图什么啊？”

刘志辉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总之他现在走不掉，也不愿进宴会厅，看着端着托盘的侍者，刘志辉将其招呼来，拿过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刘志辉端起第二杯酒，郭玉忠刚想伸手阻挠，却瞥见刘志辉身后出现一道倩影从宴会厅走出。

“营长，是尹小姐！你看后面！”

刘志辉手上一顿，反身朝着郭玉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尹子安一袭月白色兰花暗纹旗袍，扶着阶梯的扶手向楼上天台走去。瞧着尹子安走路有些不稳，刘志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郭玉忠晃了晃手中多出来的酒杯，不禁撇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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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推开天台的门，尹子安就倚在墙边，微微垂头吹着风，她可不敢走到屋檐边上。闻声扭头的她瞧见来人是刘志辉，眼眸中染上那层不达眼底的笑意，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安心。

“刘营长好久不见。”

“太冷了，披上吧。”

刘志辉刹那间想为尹子安披上，可意识到不妥的他只得手中的风衣递给尹子安，看着她道谢披上，心里落寞却又欣慰。

“那次空袭……没有受伤吧？”

刘志辉没想到尹子安会问他这个，所以，她当时在记挂他吗？

“没事……你呢？在军校如何？”

“不如你，你可是优秀学员啊！”

尹子安虽在夸赞他，可刘志辉却还是苦笑了一下。

“曹老师呢？她没来吗？”

“来了，一直帮我挡酒，后来没挡住，看着我喝了一杯就晕乎乎的，立即‘命令’我出来醒酒。”

二人展颜一笑，抬头只见天上开始飘落雪花。凝视着落下的雪花，感受着鼻尖上那一丝冰凉，望着身边的刘志辉，尹子安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模糊的记忆闪回，月光下隐隐约约的那张脸与刘志辉的面庞重叠。

“三少爷……”

尹子安轻轻呢喃道，刘志辉震惊转过头，是惊喜也是害怕，他希望尹子安能想起来，但更害怕他们之间终于消失的鸿沟再次出现。

“子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尹子安摇摇脑袋，眼里是茫然与失落。刘志辉想和她说说她失去的记忆，可心中的害怕与自私却堵住了他快要说出的话，他还想再奢求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