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章 代价几何（1/1）

用姜水的话说，她这么大岁数了，倒点儿霉怎么了，可这霉运似乎总是在她最紧要的关头。

未寻失约了。

姜水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汤谷禁制前，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这不同于寻常人的命运，她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明白自己的结局，无非是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但她又很迷茫，不知道哪辈子才是尽头。

诚然，她相信命运轮回，相信葬身汤谷是她的结局，但她不敢赌，那是神族以血肉守护的六界，她怎么敢赌，别说于世间只一瞬的七十年，就算只一天，她也赌不了。

那道魔族禁制，最终还是被她解开了。

当然，她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

她逆行气血，硬生生从身上破开四十八个窟窿，不知过了多久，四面八方数百里的清气一缕一缕汇聚在了天台山。

放在正经修仙人的眼里，八成会被当做邪门歪道，要走火入魔的，虽然，这对神族之躯来讲，确实是邪门歪道。

她浑身浴血，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痛，痛得她呼吸都不敢用力，她趴在地上，周遭静得似乎能听见大地的声音，苍老而沉重，又似乎母亲安抚婴儿般温柔，她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她也真的睡了过去，如死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焦急的声音，唤她:"姜水醒过来，姜水醒过来。"

她根本没有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只在朦朦胧胧中瞧见那是一只彩色鸟儿，它时不时啄一下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

只有她自己知道，仿佛又死过了一回。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进入的汤谷，只不过再醒来时，终于不再是个谁都打不过的废人了。

她躺在二石头宫里，身旁还是空无一人，但她知道一定有人来过，睡梦里那人探过她的额头，还有那声沉重的叹息，让她的不安的梦更加糟糕了。

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无怜，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如今这状况，反倒是无怜更加坦然自若一点，难得十分有耐心地询问了一遍又一遍她的身体如何。

姜水不想让他担忧，反正也死不了，便道了声:"已经无碍了。"

末了她又望向无怜那张无欲无求的脸，问道:"你居然都不好奇吗？"

她这辈子属实太不小心，暴露了很多痕迹，正常人都该有所察觉。

无怜扯了扯嘴角，懒散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你入天台山那日我就知道，你是姜水，上任掌门姜水，开山掌门姜水。"

姜水猛得想起来，拜师那日无怜说过，姓姜的人本就不多，还这么多重名的，姜氏也太不会取名字了云云。

"额……"

姜水想了想，她其实每一世都没有动过改名字的念头，诚然她已经对做个正常人安稳一生的美梦心死已久，可她内心深处还是不甘心，亦或者是渴望，她希望当她从忘川爬回来的那天，有人能再记起来她。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是姜水，却再也没有做过从前的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