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多承诺，都显苍白（1/1）
沈清衍迟疑了下，低声说了句“谢谢”并接过，顾思爵听出她声音中的沙哑，心疼和内疚的情绪又在心头翻涌。
“喝点吧，”顾思爵喉结滚动着说，“喝点喉咙能舒服一些。”
沈清衍依言照做，却在凑近嘴边时又停了下来。
女儿可能还泡在咸涩的大海里，无依无靠的飘荡，她怎么能独喝下这温热的牛奶了。
而且女儿是最喜欢喝牛奶的。
有几滴晶莹从眼中滚下，滴落进牛奶中，泛起点点水花。
顾思爵喉头一堵，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去握沈清衍的手，另一只去犹豫稍许，到底还是伸出去擦干她眼角的眼泪：“我一定会找回文文的，她肯定平安无恙地等着我们去找她。”
沈清衍看着顾思爵，慢慢的苦涩地摇头：“这些天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相信她肯定还活着，也许就像我安全带回你的儿子，你也能找到我的女儿。但刚才在楼下酒店大厅看到你的那一刻，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完了，你也没找到文文。”
自责内疚的情绪在他心里交织，而他只能说出最真心也最苍白的话：“我会继续找，总能找到的，你说下你们分开时的场景吧。”
被沈清衍无数次回忆起的画面又清晰起来，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文文第二次出去时，很快就被坏人发现了。她带了跟救生绳回来，绑在我和丞丞的身上就让我们先跳海，然后她去引开坏人。当时一个巨浪打来，我和丞丞没站稳就掉进了海里，丞丞不会游泳，即便穿着救生衣都快要被淹没，我抱着他躲避着海浪，后来被海浪冲远打晕，在昏迷之中被路过的货轮救起，随货轮去了趟南美洲。后来我恳求了船长很久，船长才同意给我使用一次卫星电话，我打给你，想问问文文的事，可你没接。”
顾思爵愧疚不已。
原来，那个873开头的电话，是她打来的。
如果当时接到，就能更及时的开展救援了。
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文文了。
他十分悔恨，面对沈清衍绝望的眼泪，更是无法原谅自己。
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她立誓：“你放心，我用我这条命发誓，我一定会找到文文，若找不到，我这条命都给你，任你处置。”
沈清衍还想说什么，却眼皮一沉就晕倒在他怀里。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发现她的脸红得厉害，再一探额头，更是烫手得很。
找来耳温枪一量，40.9℃。
他当即抱着她冲下楼，一路猛踩油门赶到医院，医生一检查，发现她除了风寒感冒外，腰部还有一块发炎感染了很久的伤口，目测应该是被硬物碰撞到。
她烧得迷糊了，全程都没醒，直到护士给她处理腰部巴掌大的伤口时，才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
顾思爵蹲下去握住她的手，用纸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并提醒护士轻一些。
直到三组盐水输完，她的体温才降到37.8的低烧，医生说至少要烧三五天，等腰部的伤口感染控制住了，才能彻底退烧。
不过，37.8比40.9好太多了。
他给沈清衍的额头换了块温热的毛巾，又确认吊瓶里还有药水，这才来到走廊给宋河打电话：“丞丞睡了吗？”
“睡了一个多小时，不过睡得很不踏实，时而叫妹妹，时而叫阿姨，偶尔还会找你。”
顾思爵无声地叹息一声：“家庭医生去过了吧？”
“来过了，说丞丞没有大碍，但这段时间可能休息不好，让他多睡就行，不过你那边怎么样了？”
顾思爵往身后的病房看了一眼，看着沈清衍疲倦虚弱的睡脸：“她发高烧了，在医院输液。”
“很严重？”
“嗯。”
“我过来？”
“不用，不过我有其他事想让你查一下，她说她和丞丞跳下船时，文文还在杀手的船上，后来她和丞丞被海浪打晕后，才被远洋货轮救起，你和老三帮我联系下船长，了解下具体情况。”
宋河又问：“好，还有其他要交给我们办的吗？”
“再顺便查一下当天有多少船只到过附近海域，打听下有没有见过杀手和文文的。”
“还有吗？”
顾思爵抿抿唇：“帮我调查这两件事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查。”
“兄弟之间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有要查的就一次性告诉，你安心陪沈清衍就好。”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许言胺也说：“爵哥，宋哥说的没错，你安心地陪嫂子就好，照顾干儿子和寻找干女儿的事，我和宋哥会办妥的。”
有时顾思爵会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不幸的，可每当危难时刻有兄弟为自己挺身而出，他又觉得自己这一生不算失败。
可许言胺的一句“嫂子”，又让他陷入沉思。
如果没找到文文，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睡梦中的沈清衍好像是做了噩梦，几下踢开被子，嘴里还低声说着什么，他连忙走进去，把被子盖好时听到她好像在叫文文。
凑得更近一些，果真听到她说：“文文，你在哪里？别离开妈妈好不好？”
“文文，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文文，你别和妈妈玩躲迷藏了，你快出来……”
……
更零碎的梦呓，已经听不清了，但这几句，已足以击溃顾思爵。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像哄生病的孩子，看着她憔悴了很多的睡颜，心里发誓一定会找到文文。
若找不到，就把自己的命连同自己的一切，都全部给她，算是赎罪。
顾思爵在沈清衍的床前守了一夜没合眼，护士提醒早上八点要空腹抽血，顾思爵担心她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抽血，会加剧身体的不适，便趁她睡着时去医院外面的餐厅买早餐。
又不确定她爱吃和想吃什么，便把所有卖的都打包一份。
担心沈清衍醒来看不到自己，他时不时就得催促老板快一些，遇到排长队的，还得低声下气和其他顾客请求能不能让他先买。
穿着工整西装的男人，在热火朝天的早餐一条街求人，这画面，看着还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另一边，当护士到病房给沈清衍做检查时，沈清衍就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