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帝流觞（1/1）

圣子原先并没有注意到玖熙走进大殿有什么不对，如今人到了自己跟前，才发现她的眼眸不似以往见到的那般透亮，伸手查验才得出结果，“是谁这般狠毒，将怨气打入到你的体内？”

圣子似乎十分生气，连一贯懒散的面容都认真了不少，染上几分薄怒，附上手掌的白光轻拂过玖熙的眼眸，玖熙原本看不见的眼睛突然一点点变的清晰起来。

神识探物确实不如眼睛看的清楚明了，玖熙看着面前圣子的容颜开口道：“伤我的人，已经死了。”

“倒是你一贯的作风！不错，吾的小玖还是如同以往的一样。”圣子似是欣慰，欣慰的同时又带着些惋惜，“你进入大殿这般久了，怎么从未听你喊人啊？”

玖熙低了低眸，“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准确点来说，我并不认识你。”

圣子低叹一声，“早就知道如此，但当你亲口说出忘了吾这件事时，吾还是有些心伤的。”

“既如此，以后见到吾，就喊吾流觞吧。”帝流觞看着玖熙微微出神，想起以前那个没大没小的丫头，明明辈分比她大多了，却总是一口一个流觞喊着，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暂且不说这个，我来神启殿只是想找一个人。”玖熙淡声道。

“偶？你想找谁？”流觞圣子稍稍偏了偏头。

“君陌。”

“君陌啊？你哥哥他也等你很久了。”听到玖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帝流觞毫不意外，对着殿下的两人道：“你们暂且安心住在神启，至于小玖，我们有事要说。”

姜翎和鹿茸行了一礼，自行退出大殿，跟着侍女前往住宅。

待他们离开后，帝流觞从位置上站起，正欲拉着玖熙的手一起走时，便被玖熙微微后退躲开。

帝流觞眼里划过一丝失落，收回手先走一步，“小玖，可要跟紧了。”

玖熙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方，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到看到一所名为陌宫的宫殿时停下了脚步，流觞圣子微微转身问她：“看到这座宫殿，你可有想起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玖熙看着这座宫殿头就开始隐隐发痛，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踏进殿门，男孩女孩追逐打闹，面容严肃的俊俏男子和貌美的妇人携手站在不远处看着，怕两个孩子跑的太快摔倒，柔声提醒：“陌陌，让着点妹妹，小玖，别跑这么快，小心摔倒了。”

男子拍了拍妇人的手，“别担心，他们摔不了。”

男孩边跑边做鬼脸，“小玖，快来追我啊，追到了，我把我新做的木鸢送你啊！”

女孩听见后追的更欢了，“那说好啦，你可不许骗我。”

“说好啦，骗你的话，让你把我变小狗！”男孩的声音遥遥传来。

画面一闪而过，玖熙回神，入目眼帘的是空旷的场景，帝流觞还在她前面走着，指着那张石桌，“这里原本有颗梧桐树的，小玖，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梧桐长得可高大了，都有几千年了，你为了你养的那只小凤凰住的安心，连夜拔了你哥院子里的梧桐移到你院子里去了，君陌可宝贵这棵树了，整整一个月都没理你，为此你还跑吾那里大哭了一顿。”

帝流觞说着说着就笑了，“你一哭，你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感受到了，跑着来吾的宫殿哄你，可把他紧张坏了。”

玖熙静静听着，代入君陌那张脸，似乎更有感触。

“算了，是吾考虑不周，总是忘了你不记得，走吧，你想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等你呢。”帝流觞掩下眼里的情绪。

等到了殿内，一道银色的背影伫立在里面，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听见声响，那道身影转了过来，露出那张玖熙熟悉的脸，那双眼眸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温柔。

“玖熙......”君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只吐出两个字。

事情是早就有趋向发展的，但尽管是这样，看见玖熙以身殉道与修罗魔同归于尽消散于世间的时候，他还是不忍心，可即便不忍心又如何，玖熙生在神启，迟早都要回归神启，但他还是害怕，神启五百年，却是沧粟里的十几万年，她在孤寂的神界待了那么久，那里有陪伴她的朋友们，如今却被迫离开，君陌怕玖熙心中有恨，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君陌。”玖熙见到君陌的时候，来到神启这些日子里，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明知自己这一生经历里面前的人都有参与，命运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也有好多秘密等着她来揭开，明明该恨该抱怨，可她还是笑了，轻声道：“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一句话，让君陌再也抑制不住上前拉入怀中，一双眼通红，摸了摸她的发丝，“怎么会，哥哥一直都在，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他的妹妹是天之骄子，是君家的骄傲，是他们放在心上不容许任何人欺负的宝贝，若不是情势逼迫，身不由己，又怎么会将她送入沧粟，又怎么会在她都待在沧粟十几万年之后，又让她回来。

玖熙感觉到肩上的湿润，君陌哭了，他的眼泪滚烫，玖熙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却足够君陌心安。

小的时候，玖熙就像是这样安慰着哭泣的君陌，君陌欣喜的松开她，“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玖熙摇摇头。

君陌握着她的手道歉，“小玖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骗了你，本应该告诉你一切的，但没来得及，你就不明不白的回归了神启，是我的错。”君陌低着头，满心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小玖迟早要回来，不过一个意外让她回来的时间早了些，有因必有果，两者缺一既不成立，而所有发生的事情，小玖都必须亲自参与其中。”帝流觞的神情充满了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