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世纪审判（1/1）
在全世界所有人的注视下，冰冷巨大的正义之门缓缓打开，八百年来从未下达无罪判决的司法岛开始运转起来。
此时，这座常年白昼的不夜之岛上的各处角落里都站满了防卫的岗哨，他们庄严肃穆，目送着一个被数位强者拥簇着的男人缓缓走过正义之门。
而在司法岛的海域之外，一场注定失败的营救被堵截在了审判之外，这些人甚至连全球直播的镜头都没有闯入，便葬身大海。
但尽管是飞蛾扑火，这些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人群依然前仆后继向司法岛涌去。
他们有的是家破人亡的流民，日复一日地饱受欺压，直到圣地沦陷之后，才得以喘息；有的是一腔侠义的豪杰，为了自己的信念，甘愿来到此地与贝尔德一同赴死。
而在这些用生命践行理想的人群中，还有一位从法理上来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波雅汉库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鬼蜘蛛脸色阴沉地站立在一艘由两条游蛇牵引的船头上，大量粘稠的绿色液体从他的身上涌现凝聚，形成了几条蜘蛛爪牙一样的无定形肢体。
而波雅汉库克则是轻笑了一声，高傲地将身姿后仰，颇为无礼地指向了鬼蜘蛛。
“为了营救仰慕之人，妾身自然要来到这里。”
“恶心的海军走狗们…”
“无论妾身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因为妾身实在太美了。”
“不是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股粉红色带有强烈暧昧气息的微风吹向鬼蜘蛛，在瞬息间便将他笼罩在其中。
然而出乎波雅汉库克意料的是，鬼蜘蛛在被甜甜果实的能力命中后，却安然无恙。
甚至她还能从鬼蜘蛛波澜不惊的神色中，看到一丝厌恶的情绪。
“怎么可能！”
“你...你竟然对妾身一点欲望都没有！”
而鬼蜘蛛背对着赶来的支援，朝着震惊不已的波雅汉库克森然一笑，那些恶心的黏液不断从他的身上滴落，将整个船面都腐蚀一空。
“欲望？”
“真是好笑啊，你会对一只弱小的虫子产生性欲吗？”
鬼蜘蛛面无表情地低声回应了波雅汉库克，那清冷的声音里连一丝人性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但当后面的援军赶来时，他又再次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正义海军的模样，大义凛然地呵斥着波雅汉库克，仿佛几秒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可恶的王下七武海！”
“为了世界的安定，我绝不会让你踏入司法岛半步！”
“穿刺之喉！”
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柔软但却致命的无定形爪牙张开，如同捕食的蜘蛛一样向有些愣神的波雅汉库克扑去。
这是一场极为不对等的战斗，不可一世的波雅汉库克在过度饱和的围殴之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在那不断侵蚀的身躯的墨绿色黏液里，她看向了远处的正义之门，在那里有着救赎她不堪回忆过往的英雄。
怀抱着无以复加的遗憾，波雅汉库克凄然一笑，为了理想而慷慨死去。
宛若一只被时代尘埃压死的蚂蚁。
而像她这样前来送死的人有很多，他们的尸骸飘荡在司法岛附近的海域，他们悲壮的故事无人在意。
只有永不平息的大海在翻涌，不断稀释着这些温热的血液，试图让一切归于平静。
......
外面的纷纷扰扰全然没影响审判的进行，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处刑高台孤独地立在了司法岛中央。
万里晴空之下，由乌黑石块所堆砌而成的阶梯，通往了这个即将成为历史锚点的高台。
而在这些石块之上，还镌刻着世界政府律法的刻文，力图彰显这次审判的正义性。
终于，在观看这场直播的看客们紧张目光中，从远处走来了一队散发恐怖气息的方阵。
而只要是对当今世界稍有了解的人便会惊讶地发现，这一行人之中，最弱的人都是海军精英中将，其内侧更是赫然有着海军全体高端战力。
哪怕是隔着屏幕，这些看客们都能领略一两分那足以摧垮意志的压迫感。
但此时，这些早已名扬大海的强者全都默不作声，如同最普通的士兵一样，拥簇着位于方阵中心的贝尔德走向处刑高台。
“你自己上去吧。”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希望你能保有最后的体面。”
全军总帅空解开了贝尔德的脚部束缚，只保留了海楼石手铐，语气颇为冷漠地敦促着贝尔德走上阶梯，而后者只是无所谓地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身躯，没有一点惶恐。
随着贝尔德踏上第一个阶梯，五道有些苍老的声音通过电话虫传递给了扩音器，继而响彻整个审判会场，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罪人贝尔德。”
“第一条罪名，侵犯加盟国，当处绞刑。”
莫里斯议会曾掌握的岛屿上，人们在听到这条罪名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喧嚣。
这些曾受过贝尔德恩惠的人以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世界政府，毕竟倘若没有贝尔德的到来，他们现在只会是捡拾贵族老爷残羹剩饭的卑微底层人。
而贝尔德则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自顾自地往高台走去。
“第两条罪名，教唆愚民犯罪，当处割刑。”
各地起事反抗世界政府的组织里，此时也沸腾起来，如果不是贝尔德重创世界政府，他们现在还处于暗无天日的统治之中。
更何况贝尔德并没有如同革命军那样宣扬空乏的理想，而是他们自发地追随在贝尔德身后，这条罪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而此时贝尔德已经走到了高台的中央，憔悴的面容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傲然身姿。
他就如同一座灯塔，静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接受审判的并不是他，而是世界政府。
“第三条罪名，亵渎神明，当处极刑。”
“数罪并罚，迎接你最终的审判吧。”
“罪·贝尔德。”
在最后一条罪名宣告之后，那五道充满上位者傲慢的声音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在天空之中汇聚，压抑的恐惧蔓延在了所有看客们的心间。
来自统治这个世界数百年独裁者的怒火在凝聚，即将惩戒这个胆敢屠戮天龙人的罪人。
而此时贝尔德则是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过往的画面，最后却定格在了希尔伯特覆灭的那个午后。
那天，加维尔将他从漆黑藤蔓编织的茧房中唤醒。
在如同现在一般的柔和阳光里，加维尔说出了影响他一生的话语。
...
“因为害怕失败，所以就不去做吗？”
“可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万全之策，要么死在追逐梦想的路上，要么干脆就窝囊地悔恨一生。”
“贝尔德，我希望在下一次重逢的时候，你会告诉我。”
“你会为了梦想而死。”
...
回味着那段充满破除迷茫的欢乐时光，贝尔德睁开了双眼，高悬头顶之上的毁灭光束还在凝聚，或许几秒后就会落在他身上，让他化作灰烬，在这世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但他不在乎。
“神，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会为了梦想而死。”
贝尔德轻声呢喃了一句后，握紧双拳，故意沉寂的诅咒力量此刻疯狂流转，大量血色藤蔓从他身上骤然爆发，直接覆盖了整个高台。
而底下默默观看审判的一众强者，全都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随后便立即反应了过来，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瞬间涌上他们的心间。
“该死，他要干什么！快阻止他！”
在这一瞬间，寒冷的冰矛，炙热的岩浆，闪耀的光弹，强劲的拳风，猛烈的冲击，锐利的剑气...这些足以毁灭一座岛屿的攻击全都向贝尔飞去。
但为时已晚，贝尔德以燃烧生命的代价，将早已酝酿许久的话语，通过正在全球直播的电话虫传递给每一个人。
“世界政府的正义无法审判我！”
“为了追求美好的未来！”
“我无罪！”
“诸位无罪！”
“这个世界不需要王权！”
而此时那道凝聚了半分钟的光束终于落下，而那些袭来的攻击也即将袭来。
在那耀目的光芒之中，贝尔德化作的血色藤蔓巨人张开了双臂，仿佛是在拥抱整个世界。
他在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拼尽全力嘶吼出了生命最后的乐章。
“推翻他们吧！”
“神是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