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残爱(1/1)
朝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奇怪的势力,白义山领着几个芝麻小官,高呼拥护嘉德公主楚执素的口号,公然支持嘉德公主摄政。
百官震动,纷纷认为白义山等人疯了。
哪曾想,谢丞相不但对此举视若无睹,还出手截了反馈这种情况的奏折,反过来在南煜帝跟前替这些人美言了几句。
南煜帝高兴之下便命人白义山送去了诸多赏赐,那些小官也跟着沾到了光得以升了几阶的官。
落在不知道内幕的其他官员眼里,便是只要支持了楚执素就能得到赏赐和升官的机会,不少人都暗地里向楚执素投了诚。
楚执素粗略看了一眼,他们大多数人都官阶不高,说白了就是墙头草的性质。
不过……其中一人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那就是卫尉萧南。
卫尉官拜正三品,隶属于丞相门下,掌管皇宫车马事务等,硬要说来也是个闲散官职。
楚执素了解到,萧南才华横溢却脾气古怪,他一早就入了仕,却因为性格原因反反复复被贬,后慢慢混上来再被贬,仕途大起大落之下,人也变得郁郁难平。
如今嘉德公主意欲摄政,朝中重臣都持反对的态度,他却不以为然,尤其是知晓了谢丞相在推波助澜,更加坚定了决心。
因为谢丞相的意思,某种程度上就是皇上的意思。
萧南凭借半生仕途的敏锐嗅觉,打算站在楚执素的战线上,孤注一掷地认为支持楚执素能获取的好处,是远远大于反对她的。
“萧南,倒是个识时务的。”
楚执素微微一笑,却笑得势在必得。
从此,以白义山和萧南为中心,楚执素在前朝初步建立起了独属于她自己的、势力遍布各处的灵活的情报网。
密切关注了几日朝廷的动向,青仪也带回了有关楚月河生辰宴的消息。
“公主,舒嫔要延续长公主往日的生辰宴风格,继续替她操办,就是明后天的事。”
楚执素一边逗着小雪,一边淡淡道:“舒嫔可真是好心。”
小雪扑着那只拨浪鼓,与楚执素相处了几天下来变得越发的活泼好动,楚执素也发现它的性子很是粘人。
除了窝在木箱子睡觉,就是在里面喵喵叫,只有楚执素抱起它来,它才会安静。
楚执素一时间对它爱不释手,晨起时先去瞧瞧它,睡前最后去看的也是它。
这次听青仪汇报时也依旧头也不抬在逗着小雪,看它扑了个空时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拨浪鼓咚咚咚地轻响着,小雪正要再扑过去,下一刻猫身忽的腾空而起。
“主人,您差不多也该看看奴了吧。”
裴玄柳这次揪对了小雪后颈的位置,随后把浑身僵住的它放回了木箱子里。
小雪在木箱子里喵喵叫起来,小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挠着箱壁要出来。
“是奴这条狗哪里做得不好吗?您厌恶奴了吗?”
裴玄柳跪着捉住她的手,自顾自地伤心道,“难道,是您不想要奴了吗?”
回想起小雪来了以后,裴玄柳常常和它在她面前争风吃醋的样子,楚执素顿时表情变得满脸黑线。
“这都什么和什么……”
楚执素无奈地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你先松手。”
裴玄柳固执地好像听不见她所说的,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您不要奴了吗?”
他托起她的双手,随后手指慢慢地顺着她的掌心滑入她的十指中间,与她十指交叠。
楚执素低头看了一眼,虽然任凭他握着,她的手却并不回扣住他,就那么直愣愣地挺在空中。
“你是人它是猫,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她像是在哄孩子。
她想做个摸他头的假动作以抽出手来,却死死地被他握住,半点不给挣脱开的机会。
“而且本宫没有因为它就不要你的意思。”
楚执素说出来只觉得别扭不已,她干嘛非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得到了楚执素的回答,裴玄柳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请您握住奴的手。”
“……?”
楚执素深吸了口气道:“裴玄柳,你不知道做这种事之前,是需要征得对方同意的吗。”
裴玄柳忽的松开了手。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撩起手臂的衣服来。
楚执素这才看清,他的上臂上密布着被利器割伤又愈合的条形伤口。
“如果主人又讨厌奴的话,那奴就要再记自己一条的罪行……”
他喃喃自语着,拿起匕首在上臂上又狠狠划出了一条伤口,又落寞地垂下了手。
宽大的袖袍随着动作落下,遮挡住了涌出来的鲜血,裴玄柳双目无神地跪在楚执素跟前。
楚执素瞳孔一缩,“裴玄柳!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木偶状态的裴玄柳。
在箱子里的挠着的小雪好似也感知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停止了喵喵叫。
鲜血终于顺着他的手臂流到了地上。
“你受伤了,快去处理。”
裴玄柳还是像个定住的木偶,双目之中没有任何光亮,唯有一片漆黑与虚无。
楚执素蹲下身来,伸手戳了戳他另一边的肩膀,“听见了吗?”
他这才终于动了。
抬起鲜血流下来后沾满了掌心的手,他抚上了楚执素的脸。
湿滑黏腻的感觉伴随着血的味道袭进鼻息,裴玄柳紧紧地盯着她,眸中带着涌动着的狂烈的炙热。
他明明高高地扬着笑容,口中的话语却是深深的哀求,看上去十分诡异。
“求求您,同意。”
楚执素与他对视片刻,视线偏移过去,莹白的双手也交缠覆上了他那只染血的手,“……疯子。”
“啊……我爱您……”
他抹了自称,享受着她的触碰和妥协,低声的言语甚至因为极度的满足而微微变了调。
“那又如何,本宫不爱你。”
此情此景,楚执素心中冷笑一声,冷冰冰地说出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
裴玄柳对于爱之一字,虚假、随意而轻蔑。
他口中的爱的分量,比草芥都要轻贱。
而正在陶醉状态的裴玄柳并不在意。
“正因为您不爱我,所以我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