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是非（1/1）

御花园的中央湖碧波荡漾，清香四溢，缀满了绽开的荷花。

湖之上可见一艘雕栏玉砌的画舫，正缓缓推开水波行进，舫上乐师演奏的丝竹之声和女子们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

楚月河今日打扮得十分惹眼，大红的裙裾配以一身金银的珠光宝气，与脸上浓艳的妆容结合在一起，像个出嫁的新妇。

虽说今日是她的生辰，但这副打扮看上去多少有些不合身份了。

贵女们迫于她往日跋扈的淫威，面上只得与她和和气气地夸赞不停，心中的嘲弄之意都准备放在了结束后私底下偷偷作议论。

楚月河享受着她们并不真心的吹捧，高兴之下，随手反夸了个身边的贵女：“本宫看你头上的簪子不错，是哪儿买的？”

被她点名的贵女悄悄向同伴递个求助的眼神，看对方同样对自己示意后，只好老实回答了楚月河。

“回公主，臣女不知晓，它是臣女的哥哥送给臣女的及笄礼。”

楚月河似乎看上了她那支簪子，感兴趣地又道：“本宫看它的花色可真不错，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

此话一出，那贵女的笑容差点当场崩裂。

贵女的同伴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这些京中的贵小姐谁不知道被楚月河指名的这位， 她的哥哥常年重病在床，在她及笄时把这支簪子赠出后不久就去世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算是他留给自家妹妹的遗物。

楚月河居然夸她有福气，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臣女……多谢……公主夸奖。”

那贵女涌出委屈，她强撑着笑容，喉头艰涩，在周遭人同情的目光里，吐出口的字几乎是一个个硬挤出来的。

“你问问你哥哥还有吗，本宫也要一支。”

楚月河压根没察觉到骤然尴尬的气氛与贵女转变的情绪，她越看那女子头上的簪子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命人把它送到她手里。

就在贵女的随行的同伴压不住怒色就要去到楚月河跟前与她理论之时，一道声音突地插了进来。

“皇姐，恭祝你生辰快乐。”

楚执素手一扬，飞起来的水袖恰好挡在了贵女同伴身前。

她盈盈一笑，冲着楚月河道，“我给皇姐准备了一份小礼，还望皇姐喜欢。”

身后的青仪捧着托盘，上前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匣子，恭敬地举给了楚月河。

“皇妹的一份心意，本宫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

楚月河两眼放光，看到那匣子就知道里面定是个宝贝，果真没再追问那支簪子的事。

她大大咧咧地收过匣子交给下人，才上上下下打量了楚执素一眼，不满道。

“你怎么穿得这么素？你作为本宫的胞妹参加本宫的生辰宴，理应打扮得贵气些才是！”

说着，她得意地一仰头，满头的熠熠生辉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要不然，你就只能当本宫的陪衬了。”

在场的贵女们基本都受过礼仪教育，深知赴谁的宴就要避让风头衬托谁这事，因此基本都同楚执素一样穿得不起眼。

这下那些本来在笑嘻嘻看热闹的贵女们也收了笑，皱起眉来，颇感冒犯。

其他人更别说了，心中对于不懂规矩还倒打一耙的楚月河更加厌恶。

楚月河这一番话不但明面上说了楚执素，暗地里也把贵女们说了一遍。

若是楚月河性格是个软包子，兴许会有几个看不惯她的故意穿得招摇。

往日脾气不好、看不惯她的早就被蛮横的楚月河收拾得对她避之不及，从旁的方面来说，谁又敢在她的生辰宴上再穿得招摇？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难，揪住人的头发打一顿？或者是叫婢女扇人耳光？

楚执素对于德妃那么多年给楚月河灌输的教育暗暗咋舌。

前几日在二皇子妃宫里那样，还以为她楚月河转性了，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皇姐，是你的生辰宴，我作为旁人，当然是要衬托你的。”

楚执素挑了大白话同她解释。

“好了好了，”楚月河说完就不想听人再说了，对着聚集在身边的人群有些厌烦，“你们都让开，本宫要去看荷花了。”

贵女们自觉分拨开一条道，让心情不错的楚月河先过去。

楚月河走后，她们再也按捺不住，交头接耳地私语起来。

“她可真讨厌！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就是！再说了，谁愿意和她一样穿得那么俗气！”

“你先别哭……”

贵女们的埋怨与手忙脚乱的安抚落入楚执素的耳中，直到角落里传来一个嘀咕，引起了她的注意。

“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

楚执素闻言眯了眯眼，皇后？

正如二皇子妃所说，皇后不会对楚月河的生辰坐视不管，操办此事的舒嫔最多只算是个中间人。

她记下了，随后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秦知颐，并未发现她的身影。

怎么回事？秦知颐没来？

楚执素凝眉，目光蓦地与一个人四目相对。

谢蕴也看见了她，率先向楚执素走来。

“见过公主。”

楚执素下意识地就认为眼前充满书卷气的女子正是谢蕴，“你是谢蕴？”

“正是，”谢蕴点点头，“臣女昨日无意瞧见了公主的婢女在池里捞鱼，不知可是公主授意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出来的语气却随意得像是友人之间的聊天。

“是，本宫新养了只狸奴，想着让人捞鱼给它吃。”

楚执素只好打算待会儿再寻一次秦知颐，与谢蕴交谈的话头上，将青仪的事揽了下来。

“其实……”

谢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谢小姐有话直言便是。”楚执素看她犹豫的模样开口道。

谢蕴对着船尾示意，楚执素便跟着她去了船尾。

见四下无人，谢蕴道：“臣女好鱼，先前在御花园湖中瞧见了一尾上好的龙睛金鱼喜爱不已。”

她不好意思道，“臣女见它实在可爱，追着它到了一处僻静之处，恰好瞧见了公主的婢女。”

“若它不是御贡之物，臣女只怕是也要下手去捞了。”谢蕴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

楚执素听出来了，谢蕴是在向她陈述原委，同时向她暗示不会将此事声扬。

“谢小姐若喜欢，本宫叫人捉了给你送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