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命不久矣(1/1)
褚羲禾微微屏住呼吸,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轻轻按在路长槐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待感到指腹下有微弱的跳动后,又连忙将内力附着在掌心,游走于路长槐心脉关节处,确定没什么威胁性命的大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路长槐气息一向微弱,因此只能靠身体损伤情况来判断人是否有恙。
“唰”的一声,一旁的“一次”剑自觉从地上拔出,回归剑鞘。
经过今晚这一折腾,褚羲禾心知这剑定然与路长槐有一定关系,只是白算计这一回,依旧没能得到什么可靠的证据。
他目光沉寂,定定地注视地上躺着的路长槐,手指缓慢摩挲着剑鞘上起伏的特殊纹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他叹了叹,终是伸手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回床上,又仔细掖好被子。
折腾到现在,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但见识到的东西却着实震惊到了他。
他一直都知道世上有一些超脱常理的存在,否则也不会对一把无论如何也拔不出的剑有那般执念。
但他确实没想到会这般离谱。
不论是会化成烟雾的神秘人,还是会自己飞出去杀人又自己回到剑鞘的剑。
他想,有些超出他预计的危险,或许正在向这个国家,甚至这片大陆侵袭。
他一向不爱参与朝廷或国家之间的尔虞我诈,之所以会在沈若水的帮助下建立起自己庞大的情报网,也不过是为了使他们二人能在这皇城争斗中立足,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去谋划自己想要的东西。
先皇死的蹊跷,他心里清楚,而今晚眼见这一切,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先皇之死是个巨大的谜团,即使是他的情报网也难以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在这北安除了右相沈禹湾的马脚,竟然还有他查不出来的情报。可现在看来,如果这些都是因为有这等诡谲的存在参与其中,那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也就说得通了。
整理好了思绪,褚羲禾再次看了眼“昏迷”中的路长槐,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他为了试探将人置于危险之中,不论此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就目前看来也实在是无辜,是他害得人受伤昏迷。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会为自己行为后悔的人,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怪,只怪此人运势不好,竟然被他这般奸恶之人盯上了吧。
“我会给你找个医师来,可别说我苛待了你啊。”他语气故作轻松,像平日里与路长槐斗嘴那般,可这次并没有人回应他只言片语或一个眼神。
褚羲禾心中滋味莫名,他静静的站了会儿,然后拿着“一次”剑转身离开了房间。
先去找医师来看看,再去见沈若水,商量后续事宜。
轻轻的“嘎吱”一声,门被细心地关上,屋内陷入了宁静。
等待了一会儿,确定褚羲禾已经走远,没办法突然出现,路长槐这才悠悠的睁开双眼。
“三日,最多再等三日......”
他低声喃语,计划着自己离开的时间,清冽的眸子盯着床幔,无聊的开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侍卫慌乱走动的声音、老管家训斥安排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还有一个在下人的带领下急匆匆向这边跑来的身影,应当就是褚羲禾找来的医师了。
躺着实在没意思,路长槐没有再继续装晕,坐起来倚在床边,一副虚弱模样。
没一会儿,一个老医师气喘吁吁的推开了门,带路的下人紧跟其后。
正是那天去路府接他的那两名劲装男子,想来应该是褚羲禾绝对信任的人。
老医师进了房间后,正欲抬起袖口擦擦额头的汗珠,一抬头却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正倚在床头朝自己看来。
老医师:不是说十万火急命不久矣耽误不得吗?这都能坐起来了,好像也没那么急啊......
可怜的老人家全然不知自己被褚羲禾误导了。
路长槐看到老医师发愣的样子,就猜到褚羲禾那家伙绝对欺骗老年人了,夸大了他的情况。
真是恶趣味。
好在老医师很快反应过来,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人物的事少管少质疑,安心看病就行了。
他走上前,将药箱放在床边,躬身说道:“烦请公子将手伸出来。”
路长槐也没有犹豫,将手腕递了过去。
这么虚弱的脉象,不是有病就是短命,他也不怕医师“如实”告诉褚羲禾,说不定褚羲禾以后还能少烦他。
趁着医师认真号脉,路长槐向一旁当哑巴雕像的下人发出了飙戏邀请。
“两位小哥,方才闯进府中的神秘人呢?”
战损美人即使神情冷漠,说话的时候也会让人下意识不设防。
下人也不扭捏,一人恭敬地答道:“先生安心,那人已经死了。”
“那王爷呢?方才那人说王爷被他杀了,可是真的?”
没错,这才是他套话的目的。
语调无力,眉眼间隐有担忧着急,这一波演技他给自己满分,就是可惜褚羲禾这个神经病不在,没能现场跟他一起飙一飙。
“王爷无事,那人杀的不过是个易了容的死囚,先生不必担忧。”
原来如此。路长槐恍然大悟,他就说嘛,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将自己亲自置于危险下,原是找好了替身偷梁换柱。
“多谢告知。”路长槐“勉力”笑了笑,向二人颌首道谢。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路长槐这才把目光望向了从号脉开始就一直眉头紧锁不言不语的老医师身上。
“劳烦老先生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心知肚明的路长槐明知故问。
老医师回过神,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额头冷汗遍布,演技生涩又尴尬的应道:
“公子......公子只是受了惊吓,加之自身气血不足,有些体虚,好好休养一番便好,不必......不必太过忧心。”
老医师一面说着善意的谎言,宽慰自己的病人,一面又担心自己的小命,会因为眼前这个病人丢掉。
这脉象虚得都快摸不到了,肌肤也触之生凉,要么是沉疴已久,要么是命不久矣,总之一句话,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