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子之心（上）（1/1）

苏婧怀了太子广茂的孩子，生了男婴。

太子兴奋的对苏婧说道：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报，这下天下更稳固了。

消息传到万安宫中，李晔很高兴，赐名李叔源，并赏赐皇孙玉牒，调派宫女太监侍从之人。

胡庆到明德宫传旨：明日，皇帝亲临，看看皇孙。

太子抱着苏婧，激动的一夜没有合眼。

明德宫中，

李晔看到自己的皇孙，体会到做爷爷的开心与快乐，仿佛把太子僭越的事忘记了。

他回头对太子说道：这还真像你小时候。

太子答道：这正是第三天子。

李晔闻语，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又收住。

太子自知失言。忙问道：父皇在此处用餐吗？

李晔说道：怎么？贵为太子，连给父亲吃饭的地都没有吗？

太子说道：父皇，儿臣久未见天颜，心中甚是思念，故有此态。

李晔笑道：叔源，你看你父亲可爱的样子。今日只论父子，不论君臣。朕在你这讨杯茶吃吧。

太子说道：谢父皇天恩。

明德宫花园，一桌雅致的饭菜已经摆上了。

太子广茂说道：这是太子妃为父皇做的糕点，陛下尝一尝。

胡庆接过来，试吃了一口。

李晔接过来，吃了一半，说道：果真和膳房做的不一样，太子妃心灵手巧，朕当时就是看中她能够抚慰太子，结好后宫，才让她做的这太子妃。

太子广茂说道：父皇为儿子操碎了心。

李晔看着太子，缓缓说道：太子明白就好。胡庆，将这幅修念道长所写符咒送于太子妃。

胡庆说道：是，陛下，

太子广茂说道：父皇如此惦念儿臣，儿臣感愧莫明。

说着伸手要接过来那幅装在匣子里的画。

胡庆说道：陛下刚才说过了，这是给太子妃的。

太子广茂说道：儿臣惶恐。

李晔说道：惶恐就不必了，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自然要体谅做父亲的难处。

太子广茂说道：儿臣谨遵圣训！

太子妃苏婧在卧房接过那匣子，打开之后，除了修念的符咒，还有一封信，这封信就是邱鹤志给陈帝李晔的信，讲的是太子广茂如何害死大将军苏正的事！

太子妃苏婧看到这封信，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他还口口声声说是齐王害死了父亲，自己帮他出主意，帮他除了齐王，除了邱鹤志，还对他感恩戴德，给他生孩子。

她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冲上心头，最可恨的是皇帝，他将这封信给了我，是让我和太子产生隔阂。

她慢慢的想明白了，说道：皇帝，你也要尝一尝亲人离散的痛苦。

陈帝李晔走后，太子广茂来到卧房，问道：今日父皇给你的匣子呢？

苏婧说道：匣子在这。

太子广茂说道：里面有什么？

苏婧说道：修念道长的符咒。

太子广茂说道：还有么？

苏婧说道：还有一封信！

太子广茂说道：什么信？

苏婧说道：你自己看吧。

太子广茂看完后大笑：父皇让我多多拉拢朝臣，为我以后登基做准备，父皇真是如天之恩！

又到了一年的除夕夜，群臣在垂德殿给皇帝贺完正旦之后，还要到明德宫给太子贺正旦。

按照惯例，贺完正旦就要赶紧麻溜的回去了。但太子自恃有皇帝的嘱托，就自作主张将自己几位师傅，及几个老臣留下来，吃了顿饭，他们走的晚了些。

派来伺候小皇孙李叔源的内侍报告了给胡庆，胡庆又报告给了李晔。

陈帝李晔说道：太子怎不似少年时了？

胡庆没敢答话，毕竟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陈帝李晔见胡庆没有说话，又说道：太子怎不似少年时了？边说边将御案上的墨泼向胡庆，胡庆被泼了一身，急忙跪下。

胡庆说道：奴才不敢妄议天家之事！

陈帝李晔说道：你不是不敢，你是见朕年纪大了，快不中用了，急着投靠新主子吧！

胡庆没有吱声，默默的哭了起来。

陈帝李晔想到自己以前做梁王的时候，被父亲罚饿，不许吃饭，不许见人，都是胡庆借着看有没有人私下给他送吃食的借口，给他带些饼吃，他才没有被饿死！母亲又宠爱楚王和齐王，唯独不喜欢他，可能因为自己争强好胜，处处表现，犯了母亲的忌。只有这个奴仆还算忠心！

陈帝李晔说道：擦擦泪吧。

胡庆接过手帕，不再哭了。

陈帝李晔望着窗外，没有说话，胡庆站在旁边，也没有说话。

一内官急匆匆朝万安宫中走去，将什么事禀报给了胡庆。胡庆大惊失色，说道：宗正寺卿秦王薨，嘉济伯在殿外候旨。

李晔说道：什么？老族叔走了。传嘉济伯！

李广民进殿来，跪在李晔面前。

李晔说道：老族叔有什么交待吗？

嘉济伯哭道：陛下，父亲薨前，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小名。他想喝今年的新茶未得，就走了。

李晔眼含热泪，说道：传旨，辍朝三日，为秦王举哀，禁止饮酒、狎妓、听曲一月。赐谥“文宪”，丧后，由嘉济伯继秦王嗣。

嘉济伯收住哭声：谢陛下！

明德宫中，苏文等人与太子广茂正附庸风雅，吟诗作画，尽情处。

苏文讲道：怎能没有好酒？

太子道：莫要害我，表弟。陛下旨意岂能违背！

苏文道：此处只有你我及众人心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有谁知？太子怎如此胆怯了？

太子广茂讲道：不在其位，不知其寒。

苏文说道：今日大醉一场，也一诉心中烦闷。

太子讲道：人都道，天家好，天家有富贵，谁知这富贵，不易享。今朝坐上客，他日阶下囚。

陆文亨讲道：太子醉了，苏指挥，将太子扶进内堂休息吧。

太子摆手道：我是何人，我是太子，将来就是皇帝，你是何人，敢擅自发令，待我登基，少不得将你流放发配南海极苦之地。

早有人将太子一行的所为传到了秦王府。

嘉济伯广民十分愤怒，袒露上衣，伏刀上殿，请陈帝李晔做主。

陈帝李晔看到这份名单，大吃一惊。参加会饮的有：九门都指挥使苏文、太子冼马监察御史陆文亨、礼部尚书莫佑得，甚至还有内卫都指挥使的人。

九门被太子党掌控，内卫竟然有人暗送秋波，也成了太子党！朕这个皇帝，一辈子醉心朝局，朝局，没想到，竟然被太子算计了！

李晔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后怕，越后怕越觉得应该给太子一个警告！

他着内侍传来太子广茂，太子广茂一身酒气，李晔更加生气，将名单摔给太子，就朝后殿去了，慌忙中鞋子都掉了一只。

太子广茂不知所措，看着那只鞋子，跪了一阵子，酒已然全醒了，他见皇帝不在，自己也悄悄溜出大殿了。

夜晚又一次降临在建邺城的天空上，嘉济伯广民还在垂德殿跪着。

不知道下一次天亮还有多少时辰？

明德宫中，众人齐聚一堂。

苏文讲道：事急矣，太子早下决断！

莫佑得也一改往日沉稳做派，讲道：太子，东宫卫两万，九门卫两万，足可一搏。

苏文讲道：表哥，窦武之祸就在面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岂不见冉闵、苻坚下手在前，宇文家二帝下手在后惨遭屠戮，高氏二帝不能善终，自古帝王家，那一个不是踏着血淋淋的尸体走上去的？

太子叹道：我们是斗不过皇上的。

陆文亨讲道：谋事在人，今九门在握，只要攻下承天门，皇帝在手，谁敢不从？

太子抽出佩剑决断：陆文亨你率东宫卫攻承天门，苏文你关九门后，严防外人进出。另派一万人护我去承天门。

街上，随着一声声戒严了戒严了。九门吱呀吱呀的关上，两路人的生死抉择也开始了！

享德殿中，

胡庆着急的说道：陛下，太子反了。此刻正往承天门方向而来！

陈帝李晔说道：什么？朕不找他，他反找朕了！陈默率内卫守住承天门，即刻召吴道济、晋王来见朕。

胡庆说道：陛下，昏暗之中，情形不明，这时候召他们来。

陈帝李晔说道：这二人手握军权多年，不可被太子召拢了去，这二人在皇城东南角，太子率兵从西北角而来，你快去！骑马去！

吴道济和晋王马不停蹄的来到万安宫中，还以为有什么军国大事，到了万安宫才知道太子谋反！

陈帝李晔吼道：吴道济，你即刻出城，调城外的精武卫五万入城，敢抵抗者杀无赦！

吴道济说道：陛下，九门封了，臣出不去啊！

陈帝李晔说道：你去望天阁，乘纸鸢出城。

陈帝李晔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晋王，你去承天门同陈默守门。天一亮，大军一到，太子就要败了。

天渐渐发亮，承天门还是没有攻下，这边火烧，那边土掩。太子率九门卫一万赶到承天门，说道：破承天门者，赏万户侯，世袭罔替。

东宫卫加上这一万生力军，承天门上的内卫渐渐不支，门外的太子士卒已经可以望到承天门内的万安宫牌匾，李晔从门缝中看到东宫卫和九门卫杀进来了。

晋王和陈默边战边退，紧闭万安宫门。

晋王说道：陛下，从地下通道中走吧，去城外，还有机会。

陈默说道：陛下快走，我等死战不退！

李晔很不情愿的被晋王架走，慌张的逃出了。

陆文亨在外喊道：晋王广德、大将军吴道济、内卫使陈默谋反。太子率兵勤王护驾。

太子广茂说道：万安宫内，一个不留。

众人杀进万安宫，发现人都跑了。

太子慌张道：快，追！

陆文亨说道：殿下放心，跑不了的。

陈默负伤而跑，一直跑到嘉济伯府中，广民藏匿了陈默。原来那晚广民听见射箭声，就从垂德殿悄声的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建邺城中，百官不知何事，也没人敢出门！只望见承天门火起，知有变故，纷纷闭门观望！

李晔一行跑到大街上，到了朝天门，告诉守门的人宫廷政变成功了，让城门官去九门都指挥使衙门听旨，待守门官走了之后，又慌称奉太子手谕，前往精武卫颁旨，赚开了城门。李晔在路上正遇到吴道济一行。

李晔说道：回精武卫大营。

天亮了，太子控制了建邺城。

苏皇后在春风殿闻得变故，知是太子有所动作。太子也来到了春风殿，痛苦不已。

苏皇后讲道：事已至此，当勉力为之。宫中珍宝，当尽赏将士。

太子广茂又召集百官至垂德殿，有的是自动来的，有的是拖过来的。

陆文亨讲道：晋王、大将军谋反，太子率东宫卫平叛，皇帝崩。太子继位，百官贺。

太子一党早已跪下，还有一些随风倒的官员也跪下了。

陆文亨看着一部分官员还没有跪下，拿剑诧道：天子在上，不跪当斩！众官员跪下，口称万岁。

百官贺毕，陆文亨讲道：天子在上，诸位当侍君左右，暂居垂德殿内。

百官都被困在垂德殿中，守卫的士兵是东宫卫。

万安宫中，太子广茂说道：如今皇帝在外，精兵在手，如之奈何？

陆文亨讲道：应募城中百姓守城，急发文许赵王广盛为太弟，言吴道济谋反，发兵勤王。

太子说道：言之有理，可行。

陆文亨讲道：扬州为天下九州之一，自古繁华，户口殷实，士卒堪战，刺史陆卓嵩乃松江陆氏，我当亲往，让他率师来援。

秦仁堂讲道：此刻越是派重臣前往，恐怕陆刺史不会来。他会觉得我们不能掌控局势，反而投靠皇帝。

莫佑得讲道：不如选派一名东宫僚属前去，态度傲慢些。

太子广茂说道：如此可行。

陆文亨继续讲道：豫州大郡，人口百万，士兵精悍。刺史顾竺炯一心想为豫州牧，当派人安抚，他两不相帮也是好的。

太子广茂道：派何人前去呢？

莫佑得说道：不如派前中书令赵明镜去…

陆文亨说道：他是晋王广德岳父，怎么会听我们的话？

莫佑得说道：如今情形不明，内外消息不通，豫州治所姑舒离此不过百里，一日可至，我们选派东宫僚属和他一起去，我们告诉赵明镜，晋王广德已被吴道济杀死，他自己革职在家，前途未卜，如今可以做新朝功臣，他肯定回来，豫州刺史顾竺炯还是他一手保荐的，此人最为合适。

太子广茂说道：如此可行，宣他到万安宫来。

赵明镜来到万安宫，跪下口颂道：皇帝陛下万岁！

太子广茂道：爱卿请起！如今新朝肇始，卿三朝老臣，当为国家尽力。

赵明镜说道：陛下不以臣老迈，臣敢不竭尽所能。

太子广茂道：好，着卿为八道宣慰使，与东宫詹事一起，前往豫州宣慰，升豫州刺史顾竺炯为豫州牧，旨到即领军赶往京师，参加军队大阅！

赵明镜说道：老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