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子之心（下）（1/1）

万安宫中，魏王广繁向陈帝李晔汇报道：臣以为，太子谋反，情非得已，应送金镛城，永久圈禁。太子妃及其子并往。东宫官属不能劝诫太子者，一律流放夷州。太子冼马、监察御史陆文亨处喋刑；夔国公、九门都指挥使苏文已死，抄其家；礼部尚书莫佑得革职待查；监察御史、守中书令秦仁堂圈禁金墉城，子孙永不录用。

李晔看着魏王的汇报，讲道：我儿仁厚啊！你们退下吧！

垂德殿早朝，李晔登上了宝座，俯视着文武百官，群臣战战兢兢，不寒而栗。李晔示意胡庆，胡庆宣旨道：太子谋反，送金镛城，永久圈禁；太子妃及其子并往。东宫官属不能劝诫太子者，一律流放夷州。太子冼马、监察御史陆文亨处喋刑，将首级拿给扬州刺史陆卓嵩；夔国公、九门都指挥使苏文已死，抄其家；监察御史、守中书令秦仁堂处斩刑！其余人员不问！

陛下旨：废苏皇后，立吴贵妃为皇后。

群臣呼万岁。

太常寺卿戴春明又惆怅道：一废一立，又要花多少钱啊！

春风殿内，苏皇后望着皇帝的废后诏书，和金屑酒。

她对胡庆说道：胡翁，愿陛下长乐无极，享人伦之乐。

便饮下毒酒。可怜，一对恩爱夫妻，相伴三十余载。为了这权力，迷失了方向。

李晔听到胡庆的奏报，怒道：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胡庆说道：我立刻去杀了陆文亨。

李晔说道：谁让你去杀陆文亨了。

吴贵妃搬进了春风殿...........

看见这雕梁画栋，自己梦中几时来过。旧人已逝，余香尚在。她感叹道：采得百花酿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啊！

建邺之变，朝堂为之一空，犹是当年河阴之变，京师官员人人自危。

河阴之变，是北魏权臣尔朱荣策划并实施的、针对北魏皇族和百官公卿进行屠杀的政治事变。尔朱荣在河阴之陶渚（今河南孟津县）溺死胡太后和幼帝元钊，纵兵围杀王公百官两千多人，北魏诸王元雍、元钦、元略、元邵等全部遇害。尔朱荣借助河阴之变，完全控制了北魏朝政。

陈帝李晔审时度势之后，终于下诏：立魏王广繁为太子，居崇德殿，但不设东宫卫。

并下诏：命晋王广德为九门都指挥使，重整精武卫兵营；升吴道济为中书令；益州牧、赵王广盛为大将军；镇南将军陈中原为左将军。

另以：户部尚书甄班世为兵部尚书；太常寺卿戴春明为户部尚书，秘书郎王翊为太常寺卿。豫州刺史顾竺炯为监察御史；以秦王广民为豫州刺史，遥领州事；钦天监丞张秋水以本官兼领交州刺史。

晋王广德来到精武卫兵营，任命左将军陈中原、镇东将军董余鹏为编练新军副使。三人指定了编练新军手册：采用管仲所提的“五教”之法，一曰教其目以形色之旗，二曰教其身以号令之数，三曰教其足以进退之度，四曰教其手以长短之利，五曰教其心以赏罚之诚，所谓“五教各习，而士负以勇矣。”

即第一教给战士识别形形色色的旗帜，这些旗帜分别代表什么意思，看旌旗的摇动，战士们领会是归队、进攻、休息、还是埋伏等信号；第二教给战士听清各种号令的数目，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听金鼓的声音，战士们辨别战场上将军通过什么样的鼓声，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第三教给战士前进后退的步伐，审时度势，进退有序；第四教给战士如何使用各种长短的兵器，以及长短兵器的配合；第五教给战士赏罚制度，军规军法牢记于心，平时训练有素，战时奋勇杀敌，如何激励战士勇于公斗，如何制止战士哗变、扰民等。

他以100人为1个“都”，设置长官为“都头”；5都组编为1个“营”，共500人，设置长官为“指挥”；5营即组编为1个“军”共2500人，设置长官为都虞候；10个军编为1“厢”，共25000人，设置长官为“指挥使”；左、右两厢编成一个战略方向的总兵力，共50000人；设置“都指挥使”。每“都”有弓弩手10人，长矛兵20人，短剑兵10人，骑兵9人。

共设天威、宣武、神龙、虎贲四军，各分为左右厢，每厢各设三军，每军五指挥，共二十万军队。

训练完成后，陈帝李晔亲赴阅兵场，登壮观阁，参加大阅。

壮观阁坐北朝南，陈帝李晔观看玄武湖岸边10万步骑兵列阵。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长江上，500艘巨型楼船从精武卫驻地驶出，横江操练。

陈帝李晔非常开心，重赏了晋王广德。

回到宫城后，万安宫内，

胡庆说道：晋王广德深得军旅人心，聪明仁武，恐怕不是少主之臣啊？

李晔说道：那卢兆升早已禀报过了，晋王广德虽爱军旅，但为谄媚太子，谋害岳父，又不救自己的妻子，品行已败，最近又迷恋上一个侍女，还生了一个男孩，也不敢去宗正寺登记，真是人各有一好啊！比起晋王广德，我更担心赵王广盛。

胡庆不再讲话。

却说赵王广盛接到太子广茂的信后，知道京师发生了巨变。于是率领蜀军步骑十二万出成都，抵夔州，打算顺流而下，没想到夔州通判朱玉成以没有诏书宣赵王广盛为由，拒不开门迎接。这夔州是去往建邺城的必经之路，赵王广盛一怒之下，愤而攻城。

正当双方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建邺派来了使者，传来了消息。让赵王广盛回京述职，担任大将军。

赵王广盛手下幕僚顾道诚劝道：如今太子新立，皇帝让您回去担任大将军，是为了制衡太子。但如今您坐拥川蜀，手握雄兵二十万。为一方诸侯，入京城，犹如龙游潜水，凤落盗泉，人人可欺。不如静待时变，以川蜀新复，人心思乱，宁、益二州未安为由，不回京，先回成都，厉兵秣马。再说，这个使者是不是皇帝派来的，还不一定，此诏可能是伪诏，等我们回成都后，再派使者赴京师察看底细，再求变数。

赵王广盛以为是。

于是下令大军暂居夔州城外，假装准备渡河向京师建邺进发。

建邺使者也以为赵王广盛要回建邺。

正值岁末返阳，天气转暖，河上冰面变薄，人马不堪承载。赵王广盛分派士卒采伐周边山野林木，预备搭建浮桥过河，其余将士就地扎营安歇。

当夜寒风凛冽，以中军卫将官为首，突然哗变，说：如今川蜀未安，京师动乱，让赵王回京，谁知是不是鸿门宴！赵王不能去。赵王不能去，让我们去杀了京城使者，拥赵王回成都。

建邺使者闻听此言，急忙跑到赵王军帐内。

赵王广盛说道：军中都是些莽夫，使者不必忧虑。

外面的喊声越来越大……

建邺使者内心慌乱，说道：我当回京向皇帝陛下说明，赵王广盛可不回京，仍要镇守川蜀，为国家屏障。

赵王广盛无可奈何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赵王广盛让顾道诚拟表一封，上奏说：川蜀人心尚未归附，仍须贵戚镇守，愿为国家守藩，镇周虏！由建邺使者带回！

李晔见赵王不肯归京，知道他已生变心，心想在外也好，稍加安抚，并授他建牙开府之权，厉兵秣马，以期克日北伐。

经建邺一变，李晔心力交瘁，身边又新进了些年轻貌美的妃子，体力有些跟不上。内卫指挥使陈默又重伤未愈，身边除了胡庆，没有值得信任之人。

李晔回想往事，忆起兄弟四人一起读书、玩泥、罚跪的情形，一代雄主，在落花凋零之际走向了人生的尽头。

李晔召中书令吴道济进宫，吴道济参拜后，李晔让他坐到御榻上来，说道：朕之后，你与秦王广民、晋王广德、上柱国赵步岭、左将军陈中原共同辅政。晋王广德有智慧，深得军旅人心，你要时刻提防，必要时候就.....

吴道济会意，说道：臣领旨。

李晔继续说道：晋王府有朕的暗探，你与他好好联络。一旦有异动，就杀了他。

吴道济说道：臣遵旨。

李晔对李之栋说道：朕刚才所讲，由中书令吴道济、秦王广民、晋王广德、上柱国赵步岭、左将军陈中原共同辅政你记下来，明日上朝颁布吧。

李之栋说道：是，陛下。

李晔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陈帝李晔呼唤胡庆，胡庆走过来，李晔说道：去把修念道长找来。

胡庆点头。

一转眼，修念来到了万安宫，这次他身边带了一个道童。

李晔说道：道长今日怎么带了一个道童？

修念写道：专呈为天子研制的新药。

李晔说道：道长又有新进丹药，快呈上来。

胡庆接过来。

李晔说道：胡庆，你自潜邸就一直伴我左右，这丹药也没赏赐过你，今日这两枚丹药，你一枚我一枚。

胡庆跪下说道：圣上……就哭起来了。

李晔说道：哭什么！

胡庆说道：老奴被陛下感动，所以有此态。

李晔说道：拿下去尝尝吧。

胡庆接过一枚，放在嘴里，并不曾咽下，而藏在舌头下面。

胡庆说道：修念道长所献真是非凡物。

修念点头示意。

李晔说道：道长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可我这身体怎么愈发沉重了？

修念写道：陛下为凡事所累，感伤至今，有损仙体。

李晔说道：哦，道长自然能看得出。道长，可会通灵之术？

修念写道：陛下何意？

李晔说道：我想见个人！

修念写道：谁？

李晔说道：我的三弟李攸。

修念写道：陛下，可以是可以，就是这殿中须只有我三人，不可有……说着望向胡庆。

李晔会意，说道：胡庆，殿外候旨。

胡庆说道：陛下，这……

李晔说道：无妨，修念道长在这，自然无碍。胡庆退出殿外。

李晔说道：道长，可以了吧？

修念写道：陛下，容我吹灭几盏灯。李晔点头。

随着几处灯被吹灭，万安宫中变得有些幽暗，世界仿佛宁静了一般，李晔盯着修念，修念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拂尘飘来飘去，甩来甩去。

只见道童没了身影，转而从柱子旁走来。

李晔望着，突然大声喊道：三弟！齐王！太弟！

那人越走越近，果真是齐王攸，齐王攸走近陈帝李晔旁边。

李晔说道：世间竟有此事。他紧紧抓住齐王攸的手，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他继续说道：三弟，我好苦啊！都说做帝王好，我看这是天下第一的苦事！我在这个位置那么久，早已经不再是我了！

齐王攸说道：二哥，你还记得你我还有大哥、四弟一起读书，你背不出来，先生要打你，是大哥偷偷在前面举着书，你才慢慢背出来。

李晔说道：记得，你还怕我伤心，把你最心爱的狼毫笔给了我，你还不舍得！两人哈哈大笑。

李晔继续说道：那时兄友弟恭，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三弟，你不会怪我吧！

齐王攸说道：怪你什么？

李晔泪水直流，说道：我把你害死了！

齐王攸脸色凝重，久久没说话。

李晔说道：三弟你肯定怪我！我也要随你去了，到时我们再说！

李晔转头喊道：修念道长，收了神通吧！

修念站在那没有说话。

齐王攸讲道：二哥，我还活着！

李晔瞪大了眼睛，转而思考道：不可能！你在江陵城内被大火烧死了！

齐王攸说道：那不是我，我被人救出来了！

李晔怒道：什么！他们竟敢骗我，我是大陈的皇帝，他们欺君！朕要杀了他们！

齐王攸说道：二哥，你还不明白么？除了权力，这世间还有真情！修念在你面前是不是从没有摘下过他的斗笠，你看他是谁！

说修念摘下了斗笠，李晔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说道：大哥的长史冯恺晟！

李晔转而大笑，他笑这欺君之人竟然就在身边，自己英明一世，竟然没有发现！

冯恺晟说道：梁王，你也要去见楚王了！

李晔说道：放肆！朕是皇帝，你竟然敢称朕为梁王。

李晔要站起，却感觉天晕地转，他摸着头说道：你给朕吃的丹药有毒！

冯恺晟说道：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那有人人长生不老，只不过庸人自扰！不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李晔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