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1/1)
“寒露,这里。”宋惊蛰隔着老远冲她挥手,寒露快步跑过去,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宋惊蛰牵着寒露的手,向所有人介绍,“:她是寒露,是我最好的朋友。”
屋子里有人轻笑出声“:宋大小姐,这么冷的天,你倒是先让人家坐下喝些东西,暖和一会儿啊。”
寒露顺着声音看过去,付云生玩世不恭的翘着二郎腿,远远的打量着寒露。
付云生身旁,男人优雅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手指间被夹住的香烟,发出暗淡的火光。
“呦,顾少今儿怎么也来啦。”宋惊蛰的眼前一亮,拉着寒露挤开付云生,付云生耸肩,自觉的向后让了让。
“宋小姐。”顾空庭懒洋洋的抬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又转头对着寒露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礼貌又疏离。
寒露尴尬的点头,她对于宋惊蛰的圈子,一点也不熟悉,只是宋惊蛰邀请她,她不想让宋惊蛰难过,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大约是看出她的不自在,付云生率先开口,向她介绍自己“:你好,寒露,我叫付云生,付氏大厦就是我家的产业,有时间我带你们过去玩。”
“谁要和你过去玩。”宋惊蛰拽起付云生,向外推搡了他一把,付云生顺着她的力气,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隔着老远和顾空庭打报告。
“顾少,一会儿见。”
付云生走了,四周就安静下来了,寒露不安的搅着手指,身旁人察觉到她的情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在她手里。
“不用紧张,寒小姐,这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寒露接过糖,乖巧的道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顾空庭轻笑出声,他拿起放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礼貌的蹲下身,向她介绍自己“:你好,寒小姐,我叫顾空庭,寂寞空庭春欲晚的空庭。”
酒吧里的灯光识趣的落在两个人身上,顾空庭站起身,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侧身而过时,她听见他的声音“下次见,寒小姐。”
寒露愣住,良久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宋惊蛰举着酒杯递到她眼前,寒露接过抿了一口,酒精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她的感官,她低下头,笑出声。
宋惊蛰不解的看着她,心里没由来的泛起嘀咕,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寒露又坐了一会儿,见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就起身向宋惊蛰告辞,她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寒露打开手机,看见舞团老板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她拨过去,听见那边短暂的“叮”了一声,电话接通,老板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寒露,你在哪里?季生的腿不小心摔坏了,你能过来顶一下她吗?”
寒露答应下来,匆匆打了车,赶往剧院,今天晚上是她们舞团第一次跳舞。
昏黄的灯光下,舞者们摇曳着身姿,顾空庭坐在台下,他的目光随着台上人舞动的身姿定格。
待看清伴舞的脸,顾空庭轻笑一声,心中暗暗的想,又见面了,寒小姐。
寒露紧张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腰,观众席掌声如雷动,她惊诧的抬起眼睛,观众席上的光“咻”的亮起,在茫茫人群中,寒露看见顾空庭的脸,他冲她微微点头,带着赞赏。
寒露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慌不择路的下台,脸上浮起两片红晕。
“跳的很好。”舞团老板拍了拍寒露的肩,寒露小心的避开他的手,礼貌又疏远的同他说谢谢。
很久之前,寒露就知道,他们舞团老板贪婪好色,被他伤害威胁的女孩数不胜数,寒露是相对来说还算幸运的一个,他追求她。
但对于他的追求,寒露避之不及。
“顾少。”舞团老板突然谄媚的向后退了一步,油腻的脸上,满是讨好。
寒露循声看过去,虽然早就在酒吧见过一面,但如今看顾空庭,依旧觉得此人儒雅端方,举手投足间都是刻进骨子里的教养。
“寒露小姐。”顾空庭略过舞团老板,眼睛直直的看向她,微微躬身“:不知道可不可以以请你共进晚餐?”
寒露愣住,旋即点头。
京城的冬天很冷,出了剧院,寒露小心的裹了裹外面的棉衣,暖色系的棉衣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如同家般温暖的感觉。
“下雪了。”寒露伸出手掌,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她笑起来,把手掌举给顾空庭看。
顾空庭的目光定格在她的手心上,她手上晶莹剔透的雪花,早被她掌心的温度,
融化成一片他看不见的小小水渍了。
“想去吃什么?”顾空庭偏过头,寒露突然惊讶的看向阴影处的树干,手脚僵硬的打了个招呼。
顾空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付云生拉着宋惊蛰的手,在不远处看热闹。
晚冬的雪洋洋洒洒落下来,落了两个人满头。
“坦白从宽。”宋惊蛰端坐在咖啡店里,举手投足间都颇有些寒露家长的风范。
“我想请寒小姐吃饭。”顾空庭懒洋洋的开口,他将外套脱下来放在身后的椅背上,露出白色的衬衫。
顾空庭推推眼镜,一双眼睛沉沉,像是平静表面下随时会波涛汹涌的海面。
寒露低着头,虽然并没有做错什么,但还她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尴尬,正当她还沉浸在尴尬中时,顾空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点菜。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街边的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寒露坐在窗子前,看着房子外,飘然下落的雪花,她想起顾空庭的手,修长灵活,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子,落在她手上时,带着轻微的痒意。
屋子里,宋惊蛰揉着刚洗过湿漉漉的头发,挨着寒露坐在落地窗前。
外面雪景正好,她慵懒的将腿搭在沙发上。
“在看什么?” 她问。
寒露头也没回的同她商量“:明年开春,我们在院子里种一颗桃树吧。”
宋惊蛰不解她的意思“:好端端的,怎么要种桃树。”
寒露回过头,指着院子前的一大片空地,大抵是到了冬日的缘故,门前的空地落了雪,更显的荒芜。
“好。”宋惊蛰应下。
寒露很喜欢桃树,小时候,她家院子里就有一棵蓬勃生长的桃树,春天的时候,桃树上结了桃花,花朵颤抖着轻薄的叶子,在花枝上缓缓绽放。
很久没见过桃树了,她想。
小时候住过的院子早就卖了,哪些童年的时光也早就回不去了。
想到这,寒露叹了口气,站起身,手机在她怀中发出“叮咚”一声,她低头去看,是顾空庭发来的消息。
顾:[雪花落在他掌心的照片]
寒露细细端详着照片上,男人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他的手掌很大,看起来好像能把她的手掌也一起包裹住。
“寒露?”宋惊蛰叫她,寒露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的时候,带了些嗔怪的意味“:你吓我一跳。”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宋惊蛰走上前,顺着她的手机屏幕看过去,就看到顾空庭的手掌,掌心的脉络分散,上面是薄厚不一的茧子。
“顾空庭啊。”宋惊蛰笑着打趣她,她羞红了脸回避,就听见宋惊蛰冷不丁的正了神色。
“你知道顾家吗?”寒露摇头,宋惊蛰拉着她坐在窗前,外面已经不下雪了,有人带着爱人在外面散步,说笑声在楼上也能听见。
“顾家很有钱。”宋惊蛰将她面前的杯子推到寒露面前“:有钱到就算顾空庭什么都不做,光靠着他在公司里股份的分红,就够他奢靡的活到一百岁。”
“他们这样富家出来的少爷,没有几个好人,多是像付云生那样流连花丛的纨绔,和这种纨绔待在一起,要受伤的。”
“这也不对。”付云生在电话的另一边低声反抗,吓了寒露一跳。
“那你说。”宋惊蛰举起手机,付云生笑了一声,温温柔柔的反驳她。
“也不是所有的富家少爷都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至少顾空庭他就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顾空庭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你信我。”宋惊蛰“哼”了一声,付云生岔开话题。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寒露几乎都忘了,但她的脑海里,总是重复着宋惊蛰的那句话“:和这种纨绔待在一起,是要受伤的。”
那一晚,寒露罕见的做了噩梦,她梦见小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站在老家的小院子里,父亲拖着行李箱,她的身后,姥爷生气的杵着拐杖,拐杖尖锤击地面,发出“砰砰砰”的敲击声。
父亲的脸,寒露已经要记不清了,即便是在梦里,她也只模糊的看见他的背影,他走的那样决绝,好像她们与他来说,真的是累赘。
寒露坐起身,床头柜上的水杯被她碰掉,发出一声脆响,她懊恼的蹲下身,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最后变成一滴滴泪珠落在光洁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