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逼供（1/1）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祖师殿香火不断。
萧宸步履蹒跚走到殿门外时，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惊惶无措的哭声。
“当家师叔，这……这怎么可能！师祖的仙蜕是我们二人亲手下葬的，我还守了整整一个月，绝不可能失窃！”两个青衣道童跪倒在祖师法像前，满脸悔不当初，磕头如捣蒜。
韩若语坐在轮椅上，面若修罗，“那你来说，我师父的遗体，去哪儿了？若不是从那杀手口中撬出来的消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羽化已一月有余，竟还没有入土为安！”
言讫，他痛苦地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
“你们自己去潜洞受过吧。”
“当家师叔，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家师叔！”
韩若语忍无可忍，“够了！难道师父的遗体是我监守自盗的吗？”
处置完失职的弟子后，韩若语又转过头朝身后推轮椅的弟子吩咐道：“此事不要让小师弟知道，他重伤未愈，我怕他承受不住。”
那弟子应了一声是。
门外，萧宸早在听闻师父遗体失窃时，就感觉一片耳晕目眩，脑海中仅剩下聒噪的嗡鸣。
他撑着一口气，快速离开了祖师殿，来到关押杀手的水牢。
圣清观作为西南武林中的老势力，血雨腥风的事不知经历过多少，这座水牢中埋葬的人命也从未有人记过数，日积月累下，水中血肉腐烂的恶臭经年不散。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看守水牢的弟子都是在观里待了不少年头的，所以即便是萧宸云游下山两年多了依旧认得他。
“师兄让我来看看。”萧宸道。
“那两个小子嘴不算太硬，当家师叔不都问完了吗？您身上带着伤，这地方脏，还是小心些为好。”看守弟子虽然脸上还有狐疑，但还是给萧宸打开了通向水牢的门。
萧宸笑呵呵回应了对方的好意，随后跟着他见到了两个被折磨得身上不见一块好肉的杀手，其中一人见萧宸来了，立刻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目光中还有些萧宸看不懂的情绪。
“你先出去吧，我问他几个问题。”萧宸蹲下来故作认真地检查了一遍，随后朝看守弟子吩咐道。
“是。”
等到看守弟子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萧宸才看向那个被钉在墙上挣扎的杀手。
“你们跟我师兄都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那杀手挣扎一通，口中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
萧宸略一皱眉，看向另一人。
从萧宸进来开始，这个人就仿佛毫不关注一般，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他被割了舌头。”
感应到萧宸的目光，那人平静地道。
“那你呢？你来说。”
“你师兄似乎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否则你猜为什么只割了他的舌头。”
萧宸面色一沉，立刻明白了那人的意思。看来两个杀手并非都有骨气，在师兄非人的折磨下，这两人其中一人说了，而另一人死活不愿开口。
师兄大概是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所以并没有割剩下这人的舌头。
可惜他不是师兄，想让人开口的办法有很多，并不只是酷刑。
念头转动，萧宸心中一动，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布片，露出其中的一个通体朱红的蘑菇来。
这是他从宁州找到的一种特产，虽不知名，但在当地人中名声极大，是一种常见的应季食材，但此物若想要安全食用，必须要烹煮熟透才行，生食则会致人陷入幻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萧宸在宁州时，曾见过土寨中用其逼供奸细，效果极佳，所以他带了一些回来，想着用来制药，现在看来，刚好派上用场了。
将蘑菇撕碎塞进了那人口中，又灌了一大壶清水，萧宸便静下心在一旁等待毒发作。
果然，不到半刻钟，那杀手便满脸惊惶地哭诉了起来。
“舵主，是小人没用，小人没能完成任务，还请多疑舵主放过小人的家人……”
萧宸知道时候已到，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问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回答我，还记得我给你的是什么任务吗？”
那人浑身哆嗦了一下，“记得，您让我跟着三爷去伏杀圣清观陈无名的关门弟子，将他的尸体带回去。”
尸体？
萧宸心头一凛，不疾不徐地继续引诱道：“你还记得尸体就行，你可知道我要这尸体做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
“哼！跟你一起去的人都死了，如今就剩你们两个，你们可有将我的计划泄露出去？”
“小人没有！小人半句话都没说！是老六！都是老六说的！”
“哦？他都说了什么？”
“他将您带走陈无名尸首之事都告诉了圣清观的韩若语，还……还骂您恶贯满盈！”那杀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萧宸冷笑一声，“一个韩若语有何惧，你回答我，我是谁？”
“您是天心会舵主，是兄弟们誓死追随的于大哥。”
天心会于侯！
他还想问些旁的，那杀手已经疯了似地胡言乱语，再说不出有用的信息。
而另一旁被割了舌头的杀手见嘴硬的兄弟此刻松了口，还向“舵主”举报自己，立刻暴怒了起来，看向萧宸的眼中隐隐带着急切。
“你想让我杀了他？”
萧宸冷冷地盯着那被割舌头的杀手，“那你来告诉我，我师父的尸首现在何处？”
杀手愣了一瞬，随即疯狂摇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萧宸也不打算继续逗留，直接转身离开了水牢，一边走，脑子里一边盘算着如何寻找师父的下落。
自打师兄弟们被师父陆续派下山云游，圣清观留守的便只有武功平平且身有残疾的四师兄，与一些三代弟子，指望这些人去找天心会的麻烦几乎是痴人说梦。
别的不说，单就天心会在西南道上，便是一个庞然大物，师兄们都不在，这个时候举全观之力贸然树敌，绝对不是好事。
况且四师兄说的好听是老成持重，说不好听便是固执谨慎，如果找他商量，萧宸几乎可以打包票，四师兄在没有万全之策下，是绝不会让他下山去趟这趟浑水的。
思来想去，萧宸还是决定不知会师兄，独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