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曦和的推理（1/1）
此话一出，众人静了一瞬。或许是人多壮胆，或许是兔死狐悲，一时也没人离开。
不一会，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有一个小宫女哭诉道：“碧桃姐姐真是命苦，要是我们还在翊坤宫，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人各有命，幸得荣妃娘娘最后母子平安，才放了我们一马，只是被贬为下等宫女而已，还要奢求什么。”
“是啊是啊，那几日人心惶惶的，我本以为没有生路了。”
“可是到了这里，就有生路了吗？碧桃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在这深宫之中，死的人还少吗？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恐怕对此已经麻木了。”
看来这几名宫女从前都是侍奉荣妃娘娘的。
慕云曦和的目光在碧桃和扶着她的那名宫女身上转了转，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屋内原本住了哪几人？”
或许是慕云曦和之前一马当先进门查探的形象深得人心，显得格外镇定可靠。
那名宫女配合地答话：“我名兰叶，住在这间屋子的，只有我和碧桃、秋菊。”
慕云曦和道：“这屋内的通铺可不止能睡三人。”
周围有人补充：“从翊坤宫发落到这里的，共二十一名宫女。永巷里九人一间，我们十八名宫女住庚七、庚八号房，她们三个是多出来的，暂住庚九号房。”
慕云曦和走近碧桃，再次打量她片刻，伸手握了握她的掌心。
她正欲开口，有人忽然道：“宫中侍卫来了。”
慕云曦和转头，一队侍卫挎着刀，肃容急行而来。
当先那人吼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回自己屋子里去！”
众人急忙退开，只剩碧桃一人跪坐在原地。
侍卫长靠近碧桃，弯腰凑近听清她口中之言，忽然神色一暗，抬手道：“慢着——守住屋门，围观之人全部带走！”
“是！”
侍卫向宫女们包围而来，慕云曦和站在人群中，心中转过数个念头。
若是人祸倒也罢了，但屋内尸体一看便知是邪祟所为，此乃禁忌。
死了一个小宫女牵扯不大，又是在这偏僻之所，侍卫大有灭口以粉饰太平的可能。
到时候第一个逃不过的，就是看见过尸体且来路不明的她。她这身体柔弱无力，修行了六日也只是堪堪痊愈而已，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是她大意了，这个时代不比她从前生活的时代，在这里无势之人命如草芥，凡事不能只凭一腔孤勇。今日真是好好上了一课。
谁知这时，向她靠近的那名侍卫突然对她眨了眨眼。盔帽之下，正是谢意那张妖孽的脸。
慕云曦和松了一口气，配合地被他押解走。
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头，侍卫长一路沉默，未曾过问半分案情。也不知屋内的尸体他们打算如何处理。
行至宫墙拐角时，谢意对她使了个眼色，慕云曦和放缓脚步。
待前面那人拐过弯去，两人闪身避进一个夹道内。里面昏睡着一个只穿中衣的男子。
谢意除下侍卫的装束，取出一物在那人鼻下拂了拂，而后带着慕云曦和潜行到高墙外。
谢意揽住慕云曦和的腰，几步踏上了高墙，从墙头飞落到秋岚院中。
站定后，谢意放开手，慕云曦和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还没等慕云曦和想好怎么说，谢意莞尔道：“曦和，恭喜你痊愈了。”
两人在院中柳树下的石桌旁相对而坐。庭院如积水空明，月华流泻在柳叶上，泛起片片白光，恍若白花絮雪。
谢意举止悠然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慕云曦和静静打量着他。
这人是王侯之门的嫡系子弟，受王侯之气荫蔽，面相看起来云遮雾绕，以慕云曦和如今的功力，只能确定他性情疏朗，守礼重诺，大体是个可信之人。
“曦和这样看着我做甚？”谢意笑吟吟地看着慕云曦和道。
“谢神医有恩于我，我自然要将谢神医的容貌刻在心底。”慕云曦和含笑道。
“不必如此见外，曦和，你我是表兄妹。你也可以称呼我的表字——成衿。”
“呃，成衿。”慕云曦和顿了顿，正色道，“我一介孤女，三尺微命，在这深宫中生存不易，此事你知我知，还望你替我保密。”
谢意诚恳道：“我不会辜负曦和的信任。”
“你是不是早就有所觉察了。”
“嗯，你初醒时看我的那一眼，可谓明眸善睐。”谢神医淡笑道。
慕云曦和呡了一口清水，转移话题：“你把侍卫放那，你不怕有人发现我们参与其中？”
谢意洒然一笑。“他会替自己找好理由的。”
看慕云曦和似有所忧，谢意又耐心补充道：“这届郎中令是个色厉内荏之徒。手下教出的人同他一般，趋利避害惯了，即便发现了端倪，也不会深查。”
慕云曦和点点头，道：“我相信你，我是在想那个杀人凶手。”
“你看出什么了。”
“杀人者是妖，我虽无法确定它的原型，但我已经知晓它披了谁的皮囊。”
谢意神色严峻，“你是说，那只妖还混迹在人群之中？”
“不错”，慕云曦和将她在屋中所见情形与屋外众人的言行叙述了一番。
又道：“我站在碧桃落下灯笼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屋内有太大的异样。”
“而她却被吓疯了。”谢意道。
“这正是疑点所在，我曾考虑过碧桃是否在装疯。然而当看到照到床榻上的月光，我回想起一则有关妖物的记载。”
慕云曦和走到窗边，皎月西斜垂至树梢，月华清润，草木婆娑。
慕云曦和声音清冷而悠远，仿佛在叙述远古的传说——
“低等妖物修为不足以化形时，可以月华幽气灌体，强行将躯体塑造成无面无皮的类人形态。只要再披一张人皮，就可拥有人类的外表。
这个秘法有后遗症。此等妖物会格外依赖月华幽气。它们的灵脉鄙薄，不足以储蓄月华幽气。
若无其他妖物助他们调理，晦朔之际会因月华幽气不足而萎靡，满月之时，若被月光照到，则会因月华幽气满溢而发狂。
而且这个秘法也只能由修为达到化形期以后的妖修才能替修为不足者施为。”
慕云曦和转过身道：“所以，我才推断背后还有隐藏的大妖。”